“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臣……自然不敢忘。”
“是么。”新帝凌承突然站了起来,劈手将御案上的茶包掷到了尹正的脚边:“那本分的尹大人,就替朕看看这个往兰阳提刑按察使司里头取出来的茶包吧?”
尹正慌忙点头称是,宫女也上前来取走了那杯令他胆战心惊的茶。
打开茶包一看,尹正便认出那也是贡茶,而且还是御茶园里头最上乘的那品“岩骨花香”,听得提刑按察使司,却还是不知皇帝此举意欲何为,只得小心翼翼地又问:
“这是御茶园里头的贡茶——岩骨花香,独有岩韵,自成一格,是上等的好茶。却不知,陛下要臣看的……是什么?”
“呵,”凌承起身来,慢慢地走下龙椅,“此茶朕不是从御茶园之中得来的。”
“不是御茶园?”
“朕是从一处私邸得来的,”凌承笑着,一边开口说,一边慢慢地开始在尹正的身边踱步:“这私邸啊,建得可真是漂亮——三重的跨院,六向的套间,门内有山石流水,更有青砖碧瓦白玉雕梁,最要紧,是宅邸内六尺高的扇屏上用金线绣了一套《从军安西》的诗呐——”
尹正原本听着只是心中忐忑,当皇帝说到《从军安西》名时,他的脸色就彻底白了,整个人抖如筛糠、彻底五体伏地,连连叩首道了“臣罪该万死”。
斜睨着在地上叩头的尹正,凌承冰冷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气,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爱卿是聪明人,朕也一向喜欢聪明人,但聪明人若是办了糊涂事,就让朕觉得不那么喜欢了。”
“那个孽子……”尹正咬牙说了半句,他确实聪明,虽然皇帝没透露,可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子尹温向来骄纵任性,妻子又是领侍卫内大臣兰达之女,在军中暗掌大权。好在素日也没什么大错,尹正也便听之任之。
如今,这小子心思竟动到了御茶园的贡茶上,此事可大可小,往大了去就是欺君罔上、株连九族的大罪,全看皇帝的一念心思。
看尹正已经明白了,凌承也不再和他兜圈子:“尹正,朕登基确实少不了你,但朕不是那种愿意被你|操控的傀儡皇帝,以后你行事之前,最好掂掂自己的斤两,好好约束你的家人。”
皇帝如此说,尹正反而大舒了一口气,鲍方一案打得他们家措手不及,尹温这臭小子牵涉其中,若是皇帝要追查起来,只怕他们尹家就算不灭,也要大动筋骨。
如今,见皇帝有稍加训诫、草草了事之意,尹正连忙叩首承诺自己一定回家好好管教儿子、约束家人不做逾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