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最擅长的,便是这不疼不痒的试探,“除却那每日的嘈杂乐声,别的都尚可。”
惠妃的红唇微微勾了勾。
百里安看那惠妃拿起剪刀来,别人修剪花枝都是修剪多余的地方,她修剪起来,却是将那花枝上的花苞剪下来。
“昨晚的事,云婉已经同我说了。”
百里安明知故问,“昨晚?昨晚什么事?”
“六皇子生来便是四肢健全的人,我皇儿却不同,在我腹中都受尽了磨难,出世之后,就更是虚弱,除却不能下地的双腿,他还要日日受着旧疾的折磨。”惠妃将剪下来的花苞拢成一团,又洒回了花盆的土里,“六皇子能来我广和宫里,陪我皇儿说说话,我心里万分欣慰——但若是六皇子凭此,来欺辱我的皇儿,我也是不依的。”
惠妃这话,明了是关心爱怜自己的骨血,但听在本来就不喜欢她的百里安耳朵里,难免会生出不好的揣测来,“我对四皇兄,也濡慕的很,何谈欺辱?”
惠妃的目光依然落在那细长的花苞上,她还拿着手中的剪子,将泥土拨的松一些,将那铺上去的花苞埋进土里,“我皇儿双腿不便,我便从来不让他下地,怕他自己觉出和寻常人的不同来。六皇子你在冷宫里,日常起居都是要经由自己的手,如今在我皇儿身旁,端茶倒水这样的小事,想来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很。”
“惠妃娘娘真是用心良苦。”百里安岂是连几句嘲讽都受不了的人。
惠妃看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就摆了摆手,打发他下去了。
百里安回了寝宫里,那伺候在四皇子身旁的宫女,被惠妃留下来了,此时寝宫之中,只有他与四皇子两人。
四皇子看见他回来,已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了。
百里安以为他渴了,倒了杯水端过去,四皇子却并不伸手去接,反而仰着头问他,“母妃是不是训斥你了?”
百里安看他不喝水,就自己喝了一口,“训斥说不上,嘲讽倒是有几句。”
“对不起。”
百里安没想到这四皇子会同他道歉,还微微一怔,而后笑道,“这算什么。”他在宫里早些年,还少人冷嘲热讽吗。
四皇子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