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来,是故意讽刺我?”惠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柳青芜见惠妃那淡漠的目光忽然变的利刃一般咄咄逼人。
“我当初受的磨难,如今不都还给了你们。”惠妃往前一步,“如今皇后死了,颜嫔死了……连你,也只能抱着你那傻儿子呆在冷宫里。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
柳青芜并未想要借这事讽刺她,看惠妃一步一步走来,就忍不住生出后退的心思。
惠妃也只是走出两步,就再未向前,只站在柳青芜几步外,阴郁的望着她。
柳青芜止住内心惊悸,伏身跪在地上,地上那碎裂的瓷片扎进她手掌中,她也咬牙忍着痛,将身子伏到最低,“惠妃——淑清,当年是我骗你,是我害你,你若是还恨我怨我,我把命还给你。”
惠妃冷冷的望着她。数十年前,她在宫中举步维艰的时候,只有这娴妃愿与她相交,她感激涕零恨不能将一颗真心都掏给她。结果呢?无数次陷害,连她怀有身孕的时候,这对她千般关怀的娴妃,也没有放过她。当初那在后宫之中不可一世的娴妃,如今跪在她的脚下,她心里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柳青芜手掌上淌出来的血染满了衣袖,“我只求你放过我皇儿。”
惠妃心中生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念头,她冷笑一声,“我还真当你娴妃愿意跪在我脚下替从前的错赎罪,原来——也只是为了替你那傻儿子讨一条命罢了。”
柳青芜回到长乐宫两日,百里安担忧她,衣不解带的在一旁照顾。但她满腹的心事,又哪里能同百里安说。倘若……倘若,瑾王说的是真的,百里安不是皇上的儿子,那布下这局的惠妃,心里肯定最清楚不过。只要她在宫里,只要百里安在宫里,惠妃要弄死他们母子,再轻易不过。
看到柳青芜悲切神色,惠妃心中也生出一种巨大的悲哀感来。
后宫里,都当她是最后的赢家,熬死了皇后,斗垮了颜嫔,连那娴妃,也被她踩在脚下,十数年不能翻身。但她在这广和宫里,又哪里舒心过一天。
越来越多的血,从深深嵌进碎瓷片的手掌中渗了出来,她眼中的泪也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求求你了,淑清。”
“求我?我当初求你,你放过我了吗?”惠妃一字一句,都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放过他了吗?!”
柳青芜当初投毒,本就是皇后唆使,想叫那怀胎七月的惠妃一尸两命。最后惠妃侥幸保全了性命,四皇子却因为早产,落得双腿残疾。
惠妃见柳青芜忽然沉默,也渐渐冷静下来,她坐回到椅子上,“你今日过来,是因为瑾王和你说了吧。”
伏在地上的柳青芜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