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有这运气哦,这个老背时的,白天多吃了俩元宵,噎得不运化,在家里挺了一晚上呢,那有福分去看敬神仙的好事。”那妇人在旁边揭他老底道,“都劝他吃个双喜临门就罢,他非吃个六六大顺,把自己给噎了,还累得儿子媳妇一天没安生,你们说这事儿怎么说的。”
“这不是你做的元宵好吃么。”那老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这点子破事儿你非嚷嚷到全汴梁都知道?”
“全天下人都知道才好呢,看你下回还逞强!”
张雷看着这对老夫妻互相嫌弃又互相扶持的样子便想起了他的爷爷奶奶,老俩口也是这样处了一辈子,他一想来就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老背时的,”那妇人最先发觉了张雷的表情不对,不好意思地推了自家汉子一把,“你给外乡人看笑话哩。”
老夫妻俩人的大骡子车在水泥路上行进得非常平稳,不过经历过六安发展的人对此司空见惯,根本不以为意,这份气度就比初来汴梁的其他人要强得多,那老汉还夸他们道,“不愧是六安出来的,有气度。”
走过了这片树林,远远得便听到鼎沸的人声,喝骂声、叫好声此起彼伏。然后面前一空,便看见头上系着红带子和蓝带子的俩伙人在群情激愤地手舞足蹈。
“哎呀,今天是捧日军和控鹤军的蹴鞠赛!”老汉捶胸道,“我就说要早点过来,必是有什么事忘记了,竟然还是错过了比赛。”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来找孩儿他姨是做什么的了?”那妇人柳眉倒竖,神色严厉。
“没……就是找他姨来问问娃娃们进作坊的事儿嘛,四色礼物还是我特意备下的,怎么可能忘记。”老汉略略有些心虚地说。
一行人跟着妇人往山那边走,只那老汉一步三回头,脖子勾得远远得,就想再往场子里瞧上一眼,被妇人啐了一口才收回了眼神。
“你们年轻人不要学他,”那妇人和气地说,“这蹴鞠赛隔一天就有一回,你们考完试等榜的时候尽可以看,还能试着写写被略卖孩子的文书,写得好了,也是个名扬天下的机会。”
“张婶,咱们晓得啦!”张雷笑着应下来。
绕过蹴鞠场,再沿着军营的墙根儿走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军中家属住的军镇了。
“冯叔,他姨在家不?”妇人冲坐在军镇门口晒太阳的老士卒和气地问。
“这会儿她哪能在家啊?”老卒笑道,“你又不是头一回来,柳家的可是个能干人,这会儿肯定在作坊里呀。来走亲戚啊?”
“啊,来看看他姨。”妇人打着哈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