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康德闻言脸上顾作的慵懒一散而尽,取而代之的是眼角眉梢的怒意和失望。
将康德的表情收进眼底,伊安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坏,这人终于不是那种疏离的样子,只是……心下苦笑,伊安目光扫过康德仍旧平坦的肚子,这个孩子是他的期待,却也是他胆怯和犹疑的原因吧。
伊安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康德,把药递过去。
那人先是下意识的侧了侧,想要躲开伊安的喂服,但大约是立时想起了自己的状况,只得靠过来就着他的手吃了药。
重新扶他躺下,伊安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目光扫了扫床上的人。“我们谈一谈,我也相信你有话要和我说。”
康德闻言,转过头看向伊安,目光中流转的却是却是隐涩而难言的东西。最终,康德垂下视线,带着一丝示弱,“大少,我想带着这个孩子离开……”
伊安闻言,蹙眉,却没有打断康德的话。
“或许你早已经知道我的某些过去,也或许不知道,权当听我废话几句吧。”
“大少也知道,我出身西科尔家,桑姆不怎么受西科尔先生喜欢,当有了我之后西科尔先生也没有选择要留下桑姆,我虽然是西科尔先生的子息,却在他已经有了几个孩子的情况下显得不那么宝贵,所以我的桑姆想要带着我离开。西科尔家不是什么纯善的地方,离开那里即使是不得喜爱的桑姆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带着我。”康德的视线落在他自己被抬高了的腿上,目光有些迷离。
而伊安,只是安静的听着。
“那时候桑姆已经在军部算是小有成就,所以他用了自己所有的成绩和人脉以及积蓄换来了我的所有权,带着我去了平民区。一个失了工作,地位,退出匹配的雌性,还带着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生活的辛苦可想而知。”说到这里,康德的嘴角习惯性的露出一抹懒散的笑容,现在伊安已经知道,这是这个人伪装坚强的面具,为的,只是不让人窥破他心底的某些脆弱。
“那时候桑姆为了我大约什么都尝试过吧,可惜生活总是艰辛,除了温饱,其他的就没什么好苛求了,不过在幼年的记忆里,相依为命的日子也算是幸福吧。后来,在12岁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大公,桑姆把我交给了他,那时候不怎么理解,只觉得桑姆丢弃了我,生了许多的隔阂,现在倒是明白他的苦心,是不希望我就那么淹没在辛苦的生活里吧……想要我成才什么的……”喃喃的语句,康德说话的神情有些出神。
但很快他转回了话题,“后来大公就资助我读书学习,进入军队,只是他很少出面,和我接触的都是另外一位和善的老贵族,不过我心底是知道的。无功不受禄,我很清楚今后我最会有一天要为大公效力的。”
“只是培养了许多年,大公却只给我下了两条命令,一是在战场上掩护他的小儿子,二是在罗洛塔上将的事情里将计就计。”说到这里,康德已经近乎是在做解释了,只是语气随意而平淡,像是解释又想是述说,仿佛解释就是示弱,而他的示弱也带着一种隐隐的骄傲。
“在我的眼里,他是带我和桑姆走出艰辛生活的人,因着这点我也希望他做的事情能够成功,更何况罗洛塔上将也算罪有应得……所以那天我出现在那里,因为那样,罗洛塔上将才会相信我的所为……”
如果前面的话是想是解释又想是述说,那么最后的几句,伊安已经明显的明白康德是在解释他那天不顾自身安危而冒险的缘由。伊安抿了抿嘴,其实他在猜出康德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出现的原因,而后来父亲也和他联系过,只是他生气的,康德不顾自己身体是其一,他的不信任也是让他失望的原因。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伊安想起当时看着康德站在罗洛塔身边,右手偷偷摸着腹部的样子,目光中就闪过一丝心疼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