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眼中尽是茫然,道:“我自懂事以来,就一直在练武,所思所想唯有复仇。如今大仇得报,我才知道,自己活着从来都是漫无目的。我的修行遇到关隘,也是因为我悟不出人道,更摸不着天道。此行,我想周游山水,或效仿游侠儿,济世救人、匡扶正义,希望能从中求到我自己的道。”
“去罢!哥哥支持你,任何时候只要你想回来,咱们一定在青州等你。你遇到任何事,都一定要传书与我们,我们替你分担、为你筹谋。保重,兄弟。”岑非鱼策马上前,搂着周望舒,在他肩头重重拍了几下,“你愿意体味人道、寻求大道,这是好事。出门在位外,吃好喝好,不许怠慢自己,更不要让别人占了便宜,知道吗?”
“知道了。”周望舒笑着推开岑非鱼,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小卷,递给白马,“我是个不称职的师父,没交给檀青多少本领。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我尚不明白情为何物。你教我的方法,我也用了,但……还是不行。若你遇到他,将此物替我转交于他。”
“那好吧,我不是很懂,但只要是你自己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白马骑在马上,向周望舒挥手作别,目送他,看着那一人、一剑、一马,漫步于苍茫天地间。
直至周望舒消失在天边,白马才调转马头,朝洛阳城中走去。
岑非鱼追了上来,催促他:“快把东西拿来看看,你猜小云写了什么?不对,你什么时候又去私下宽慰他了?你真是的,人不大点儿,管得倒挺宽。”他说着,毫不客气地凑上前去,对着白马的衣服一阵嗅,“你衣服上有他娘的梅花香!”
“你个棒槌!”白马将腰间挂着的银薰球摘下,当作暗器投向岑非鱼,兀自催马奔行,只想快快同这疯子拉开距离。
两个人相互追逐打闹,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城外的周瑾旧宅前。
山中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马蹄声。
白马知道,若有人想暗杀自己,绝不会这样明目张胆,便勒马驻步,与岑非鱼停在一棵青松下等候。
岑非鱼等得无聊,催促白马快看看周望舒写了什么。
白马不胜其烦,终于将羊皮小卷展开,念道:“七日,檀青赠我一支红梅,定是做晚课时偷跑出去,明日要让他加练。八日,无事。九日,战胜两人,檀青称道,何故?对手同我实力悬殊,我取胜不须大惊小怪……唉,我让他记下每日开心的事,他怎么一件都没有?”
岑非鱼同白马大眼瞪小眼,无奈道:“他连自己开不开心都不知道,是该多出去走走。”
不过多时,檀青同王霄汉出现在林间小道上。檀青胖了些,眼神明亮、充满笑意,看得出,王霄汉对他很是照顾。
檀青是来同白马告别的。
白马连忙把周望舒的羊皮卷收起来,问:“你不是早就走了么?如此磨磨蹭蹭,难不成,还想继续跟着你侯爷哥哥混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