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白雪奴 七六二 1742 字 2022-08-20

当真神陷入无尽的长眠,世上任何祈愿都沦为空梦,人间成为困难的炼狱,唯有令自己化身为火种,方能燃尽魅魍。在这对决的一瞬间,白马终于明悟,自己不是老麻葛所说的“光明化身”。他只是一根薪柴,在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中,被无数个善良的人点燃,而后才能燃烧,成为焚尽黑暗的烈火。他为自己而战,更为自己珍视的所有人而战,以武技克定祸乱,这就是他的道。

白马忽觉豁然开朗,内心无有惘思,竟在激烈的比武中得到顿悟,周身充盈着光明真气。

薛丹谷大吼一声,用尽全力将面前的真气八卦推向岑非鱼。岑非鱼原地跃起,一棍化千影,当头砸向薛丹谷。

薛翠崖撒足狂奔,剑刃寒光令天地变色,剑尖直指白马咽喉。白马挥动双刀,正面冲向薛翠崖的剑刃,仿佛一簇熊熊圣火。

砰——!

只听一声爆响,擂台上四团真气相撞,气浪瞬间爆起至数丈高。乱窜的真气如同千万把刮骨刀,煽动狂风、卷起砂石,打着旋儿向四面八方扫去。

看台上,宾客们尚未从激烈交锋的场景中回过神来,便被气浪袭至面前,不得不抬手护住要害,或躲在青石墙垛后头,却仍旧忍不住眯缝着眼,朝擂台上张望。

将近半刻过后,漫天尘雪沙石方才落定。

四个人影再度显现。

其中,最为挺拔打眼的,自然是岑非鱼。他如松柏临寒而立,仍旧衣冠整肃,微微仰着下巴,一棍点在薛丹谷喉头,只要稍加用力,便能在对方的脖子上戳出一个血洞,“薛前辈,你可认输?”

“我……输了。”薛丹谷嘴角滴血,模样狼狈,手腕、脚踝、肩窝、腰腹等多处要害上,都留着棍棒敲击留下的痕迹。“灭魂”剑黯淡无光,被岑非鱼踩在脚下,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再无还击之力。

白马和薛翠崖一人持刀、一人持剑,正面相撞,保持着刀剑相抵的抗衡姿态,真气仍在两人周身疯狂流转,相互抗衡,手中兵刃不住地鸣叫颤动,尚看不出谁胜谁负。

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银芒如电闪过,长剑“却邪”自同“云上天”相抵处裂开一道缝隙,继而断作两节。

薛翠崖面如死灰,当是早已料到“却邪”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旧不死心地同对手僵持着。直到剑刃落在地上,印出他失尽血色的脸庞,他才不得不承认,“我输了。”

白马收刀入鞘,弯腰从地上捡起剑刃,看着光亮的锋刃上倒映出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自己,忽然觉得这样没意思极了,随手将斗笠摘去。狂风早已将他的发带吹飞,随着斗笠的移除,他一头赤色长发落下,颜色如同缠绕着落日的红霞。

“胜败耐兵家常事,前辈莫要介怀。”白马把断刃交回薛翠崖手中,“前辈与我的兵器,俱是由名家以珍稀材料锻造而成,一来,刀比剑厚,以刀刃砍削剑刃,是以强击弱;二来‘却邪’成剑时年代久远,冶炼锻造的技艺不如今时,硬度比起‘云上天’,自不可同日而语。赵灵先前变换各家功夫一路猛打,为的就是令你无暇顾虑其他,我才有依靠兵器制胜的可能。说到底,不是我赢了前辈,而是我耍了些小心思,让‘云上天’胜了‘却邪’。毁伤前辈的兵器,实在对不住。”

薛翠崖接过断刃,释然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他日我在战场上被对手砍了头,还能怪自己的剑不如对方的刀硬么?你的外功不如我,可你的内功,我是拍马难追。这把‘却邪’剑,薛某用了大半辈子,是时候换把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