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难过,很多时候白马都觉得再过不下去。
然而,当他想到自己还须拼命攒钱,托人四处寻找两个失散的姐姐,什么辛苦与耻辱,都能咬牙咽下。
白马仰头长啸一声,用力甩掉手里的桃枝,半枯萎的暗红花瓣铺满水面,随水漂流。他抱起木盆转身离开,忽闻不远处传来男人的低沉的吼声——
“去!莫要扶我,没、没醉!”
声音突如其来,惊得白马失手掉落手中木盆,盆子骨碌碌滚向地处,落入茂密的夹竹桃丛。他忙不迭追过去,踏入树丛便踩到条人腿,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朱衣男人趴在岸边,右手杵进河渠,被白马甩掉的桃花枝勾在他衣袖上,枝杈纷繁如人的手指。男人怕是醉得不清,如何也甩不开花枝,以为有人在扶他,不住嚷嚷着“去!去!去!”
白马本不愿多管闲事,只怕这人跌进河里淹死了,自己必定良心不安,匆匆忙忙帮他翻了个身:“……”
男人刀眉浓黑如墨,正是二爷。
白马心里怕他,可想着送佛送到西,还是忍着熏人的酒气,沾湿抹布给他把脸擦干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抬起来,可喝醉酒的人身体沉,白马刚走出两步,便被二爷带着压趴下。他又继而拱着二爷硬邦邦的胸膛,从他身下钻出来,咬着牙半背半抱着把人挪到廊下。
白马愤愤地拍打二爷的脸,低声唤道:“二爷,你这样会着凉的。”
二爷醉得厉害,白马表面一脸无奈,心中却暗自窃喜,手上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对着二爷的老脸一顿抽,终于将他打出了一丝清醒。
“白、白的……淹死鬼?没醉!”二爷一把攥住白马冰凉的手,嚷嚷:“你!打我!我……我让我大、大哥揍你!”他显然还是酒醉未醒,睁着眼胡言乱语。
“起来吧,太阳都晒屁股了。”白马毕竟是个少年,多少有些玩心,不敢明着骂人,趁机嘴上占他便宜,“说说,你是疯乞丐,还是老流氓?”
“爷是疯……乞丐?”男人眉峰紧蹙,似乎是在思索,一面喃喃自语。
眼看旭日东升,稀稀拉拉的人朝水渠走来。
白马低头,将耳朵贴在二爷唇边,听他说:“大哥,别走。”
“你大哥是谁呀,那么厉害?”白马好奇,二爷与周望舒天差地别,必定只是结义兄弟,他如果有个大哥会是何等模样,为何令这疯疯癫癫的男人如此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