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男女的事情,若是两心里相依对等还好,像宝玉这样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姐姐妹妹都装心里头,个个儿女孩儿都呵护照拂住的人,心都是不足的,一日一月一年还好,他们这么些年过来,纵然袭人年轻貌美也抵不过宝玉那“胸怀天下姐妹”的性子。
袭人没法子,只好把目光看向一直跟着自己脚步走的麝月,麝月的容貌在宝玉屋里这堆花儿中算不上很出挑,不过身段出落的极好,胸前沉甸甸的,比那些青不拉几的小姑娘养眼的多。而且比起最有林姑娘样貌性子的晴雯和其他人,跟自个一个鼻口出气的麝月是再妥当不过了。宝玉屋里哪个丫头不是享惯了福,哪个不想日后成为半个主子,先前又出了紫鹃的事情,麝月没多久就答应了,袭人造出机会,她和宝玉的好事就成了。
袭人一次给宝玉收拾书房时,在以前宝玉那些朋友送的书里发现几本画本子,饶是袭人已是经人事的人了,看到也不免羞红了脸,她哪知道这是当初宝玉和薛蟠几个纨绔交好时那些人节下夹杂在书箱子里送来的秦楼楚馆里流出的“好东西”,每年都要收到好些书礼,宝玉扫一眼就丢到书房去了,这才没发现。
袭人偷偷藏起来,忍着羞意试了几回,果然宝玉得趣儿,把正新鲜的麝月也丢到一边儿去了。袭人心里头甜蜜,行事愈发大胆起来。为了笼络着麝月,也为了把宝玉拉在身边儿,袭人虽没有让她见着那些书,可私底下也吱吱呜呜提了些……麝月愈发和她一势儿。
要么说人的尺度和底线是一点儿一点儿扩大的么。宝玉又禁不住诱惑,他们常常白日里行那事儿,再说白日里比晚上还保险些,袭人也想着若是晚上动静大了,夜深人静的,不好避嫌。
这天正是头一次他们三个在一块儿,这些天都不曾出过差错,袭人又一时被晴雯被撵回家去的得意劲儿冲昏了头,没仔细布置,这回又不像往日外头必会有她或者麝月中一人看着,谁知就是这么巧,让老太太正撞破这丑事儿!
前一刻袭人还在心里看不起晴雯“装什么清高样子,不过是一时不察叫她瞧见宝玉和麝月两个滚在床上,就又哭又闹的要回家去!”哼,可别说她没有当宝玉姨娘的心思,这会子回家去了,她倒要看看“要脸皮子”的晴雯姑娘日后能有个什么造化!
后一刻袭人就跪在地下,老太太的眼神让她从外冷到心里头,这回才真正是莫说前路,恐怕性命有没有都两说。
贾母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退出来叫穿上衣裳,鸳鸯红着脸低头,底下丫鬟更是一个音儿不敢出。好半晌,贾母叫宝玉去书房思过去,见老太太盛怒,又被撞破了这样羞人的事儿,宝玉哪敢说话,白着脸一溜烟去了。
宝玉一个走了,贾母上去,就照袭人和麝月的脸上打了几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们教坏了。”袭人和麝月两个脸上火热,一声不敢言语。
贾母心知这可不能闹大了,若是传将出去,恐怕宝玉的一辈子就毁了,娶亲仕途就都不用想了。也不多说,叫人堵了两人的嘴,关到柴房去,说明日里远远卖出去。袭人哭求:“老太太,我再也不敢了。老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老太太和二爷这些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不要紧,可人家怎么说二爷呢?”
这话说出来,真真撞到了贾母的逆鳞上,茶盏子劈头盖脸的就扔过来,贾母骂道:“还敢提宝玉!若不是你们,我好好的宝玉怎么会这样,快休提你服侍过我,你们不知羞,我却要替你们臊得慌!也不必拉扯别的,我知道你们是眼馋那屋里的紫鹃,哼,我就实话告诉你们,这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我是心疼宝玉的孩子,可那挡了宝玉道儿的贱婢就不一定了!”
这话出口,就是鸳鸯也变了脸色。
果然,贾母严令看到今日事情的那几个丫鬟不许对外面吐出一个字不算,半个月里,知晓的丫鬟都陆陆续续的被“遣到庄子上去了”,总之见不着人影,就连琥珀都没例外,被贾母送了一笔嫁妆银子嫁给了管着她陪嫁的南边庄子的庄头的儿子。
贾母还查抄了宝玉房里所有丫鬟的箱笼,但凡有点不妥的都远远打发了。袭人和麝月第二天就被拉去给人牙子了,这些是看在鸳鸯眼里的,可府里头传的却是这两个大丫鬟管着宝二爷的银钱物事,手里头账目不干净,叫老太太撵到庄子上思过去了,改好了才叫回来。鸳鸯一边心惊老太太的手段,一边儿担心自个儿,她虽然最受老太太倚重,可若是哪里传出点风声来,恐怕老太太会想她身上去,幸好宝二爷那里又有了状况,把老太太的心神拉过去了。
贾母毕竟心疼宝玉,这会儿她还把错儿全推到丫鬟身上去了呢,撵了这些丫头,怕宝玉委屈,忙忙从府里选了四五个齐整又老实的给他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