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依主子的意思,派他什么差事好呢?”
“你自己瞧着办吧!”万妼想把小阉驴留在跟前随时吩咐。闷了就逗逗,有事就差遣,哪怕什么也不吩咐,看看小阉驴那副好模样心情也不坏。可她不好直说,显得怪没面儿的,她讨厌太监是人尽皆知的事,不知轻重的小阉驴又几次当众令她难堪。
她相信和芫茜主仆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有的话点到即可,剩下的芫茜会办好的。
自己瞧着办?主子心海底针,芫茜犯了难,主子这是要她自个儿揣摩啊!娘娘将姚喜带回宁安宫肯定是有些喜欢那个小太监的,所以差事不能派得太苦。可是如果让姚喜进殿伺候又太过冒险了,娘娘打进宫以来就没让太监在跟前伺候过,而且姚喜的性子太过冒失,在娘娘跟前伺候难免会惹娘娘生气,娘娘老动怒总有一天会忍无可忍下旨杀了姚喜……
芫茜姑姑想了很多。考虑到娘娘的凤体和姚喜的小命,芫茜最后决定把姚喜放在不必常在娘娘跟前露面,却又方便娘娘随时传唤的岗位上。
于是姚喜在芫茜姑姑的好意下,成为了宁安宫杂事房一名光荣的小杂役。
这和她设想中的一样,宁安宫的太监除了守门就是杂役,杂役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运气好领到给各宫主子送太后娘娘赏赐的美差,还能得不少赏银呢!
姚喜摆脱了游走在生死边缘时的那种情绪失控,慢慢找回了奋斗方向。
攒钱!离宫!
正如太后娘娘所言,奴才的命都不是自个儿的,过得是好是孬也全凭主子心情。太后娘娘并不是活在传闻中的兰贵人那样好相处的主子,又爱说话吓唬人,在太后娘娘面前整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没有半刻安宁的时候。
姚喜对芫茜姑姑吩咐的差事很满意。既得了宁安宫的庇护,又不必在娘娘跟前担惊受怕。
从大殿离开后,姚喜照着宫女姐姐指的路去了前院的配房,宁安宫的太监都睡在这里。
奴才们的住处通常是通铺,像之前姚喜在司苑局所住的独门独户的小屋子,至少也得是监丞以上管事的才能分到那样好的住处,要不是有人特别关照,怎么也轮不上她一个无品无阶的小杂役,寻常小太监都是挤在一张大通铺上的。
宫里伺候的奴才那么多,不可能一人一间屋子。
姚喜去配房的路上心里一直忐忑着。睡通铺对于她来说实在太过不便,万一碰到手脚不老实的室友连躲都没地儿躲……
她拎着灯笼找到东间儿配房,抬手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了,一个消瘦的身影立在门口。
“是你?”姚喜欣喜不已。开门的就是白天帮了她的小太监,那太监见门外是姚喜也松了口气:“公公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姚喜边进屋边道:“我以后也住这儿了。”
宁安宫的居住条件还蛮好的,四个人一间屋子,而且每人一张床一个柜子,桌椅是共用的。姚喜吹熄了灯笼,看了眼屋里的四张床,没有空的啊!都住满了人她要睡哪里?不会让她和人挤吧?
“这里住满了吗?”姚喜有些不安。
“没有的。”小太监怯怯地指着进门靠右手边的那张床道:“那张是没住人的,不过上面被人堆了东西。”
别人不在姚喜也不好擅自动人家的东西,于是和小太监闲聊起来:“公公如何称呼啊?”
小太监给姚喜抬了把破破烂烂的竹椅子,又给她递了茶水,然后自己坐在一个杌子上和姚喜聊了起来。姚喜这才知道,这个软软萌萌的小太监比她还小两岁,名叫孟立鞍,家中也算当地富户,因为父母亡故,被叔叔塞钱送进的宫中。他叔叔此举,是为了侵占他家财物和不纳赋税。
都是被贪财的亲人害进的宫,姚喜对这个叫孟立鞍的小太监不禁又多了些好感。
“这里还住着两个人,不过他们是值夜太监,晚出早归,一般和咱们遇不上。如果遇上了……”小太监低着头喃喃道:“你别惹他们。那两个人都不太好相处的。”
姚喜想起孟立鞍说自己被人当众羞辱的事,不好细问,只是感激得点了点头。“那张床上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姚喜问道。
孟立鞍也点了点头:“嗯嗯,碰不得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在我床上凑合一晚。”
姚喜睡不着,她的胸整整勒了两天快要炸掉了:“那平时在哪里洗澡呢?”
“浴房在西面儿,恭房出门左转就是。”小太监想了想又道:“你要是不想与人共用可以寅时去,那会儿是最没人的。”
姚喜死了心,出恭还好,可以速战速决。洗澡还是回司苑局吧!她进了宁安宫做事,那间屋子应该没人敢动。只是廖兵一日不除她一日不敢回去啊!太后娘娘也是,她都把廖兵说得那样坏自己说得那样惨了,娘娘竟然无动于衷,简直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姚喜将茶盅还给孟立鞍,起身去把空床上堆的杂物都搬到了地上放着,然后从柜子里取来褥子铺上了,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