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见他吐出血丝,关切地问:“怎么了?”
柳云若摇摇头,用白斤拭过嘴唇,还有一丝淡淡的红晕染上去,他的心中渐渐冷静下来,道:“皇上,我回宫住两天好么?一些东西遗留在宫里,需要收拾一下。”
宣德一笑道:“好,多带些药品。这次是赈灾不是游玩,路上大约会辛苦一点,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要多注意。”
柳云若握住宣德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心中酸涩煎熬。怪不得今日有兴致给他做这样一桌丰馔,原来他早知道,这样的金风玉露,把盏言欢,将是他和宣德最后一次坦然愉悦的相聚。
因为时间紧急,钦天监算出三日后不大不小是个吉日,宣德也不在乎这些,便下旨三日后启程。临出行的前一天,柳云若对宣德请求:“我想去看看他。”
宣德的脸色稍稍一变,却没有发作,语气温和问他:“有事?”
柳云若道:“上次去西内受刑,是不省人事被拖出去的,昏迷前还记得他在叫我。现在伤好了,手也完全恢复,总得让他看一眼,好叫他放心。”
宣德一皱眉,这半年来算是两情相悦了,可是听到他提起朱高煦,还是会本能地觉得厌恶烦闷。他又不愿一口拒绝显得自己气量狭窄,找个理由:“这么点小事,朕派个人去告诉他一声不就行了?”
柳云若轻轻摇头:“他一向心高气傲,上次虽然只是观刑,对他却是奇耻大辱,若是旁人去了,他未必会听,也未必会信。”
宣德没想到他受刑时痛得死去活来,却还顾及着朱高煦受了屈辱。那个人还是不可磨灭么?他心里泛上来一股酸酸的味道,沉着脸没有做声。
在这沉默中柳云若的眼神黯淡下去,涩然一笑道:“皇上要是不高兴,就算了,恕我失言。”他默默一躬身,就要退下。
宣德忽然一把抓住他,抬起他的脸便向他唇上吻下,似是报复,还在他唇上狠心一咬,柳云若吃痛,“啊”得叫了出来。
宣德沉声道:“少跟朕用激将法!朕才不上你的当!不就是想见朱高煦么?去就是了!”
柳云若惊诧地抬起头,他知道宣德心中定然不快,虽然终究有办法让他答应,却没料到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宣德搂着柳云若的腰,在他耳畔轻叹了口气:“朕知道,让你一下子忘怀他也是不能。与其你郁结于心,天天跟他梦里相见,还不如让你见了,一了百了。”
柳云若听到一了百了,心中怦然一跳,他想解释一句,他并没有和汉王梦里相见。真不知为何,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汉王,似是因为分别太久,正如宋徽宗说的“和梦也新来不做”。然后清醒的时候,他仍能记得关于汉王的一切,越是久远的事情记得越清晰,汉王第一次把他抱上马,汉王在大明湖畔俯下头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