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若艰涩地转动了一下咽喉,终于他说:“对不起……”他极短暂地轻笑了一下:“上次,我要说的……没来得及……”那神情天真而羞赧,好像忘记了刑房里的遭遇。
宣德沉默片刻,然后伸手给他,命令道:“过来!”他将柳云若的身体拉入怀中,吻着他的脖子,两个月的离别,在失去的恐惧中游走,他的灵魂和身体都空虚太久。他不想再说什么,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深刻的纠缠和伤害已经无法用语言和解。
他粗暴地去撕扯柳云若的衣衫,柳云若愣了一下,然后自己动手,动作专注而虔诚。激烈而绝望的爱欲,宣德觉得柳云若像是在挥霍生命中最后的激情,他看见他的眼泪滴落下来。
筋疲力尽的时候,宣德想到自己的疑问,问他:“你那么爱高煦吗?”
柳云若的脸上有汗水,眼中有笑意,那神情却是绝望:“我不能不爱他。”
宣德努力去分辨“爱”和“不能不爱”有什么区别,他试着探寻柳云若心里的想法。
柳云若伏在宣德枕边,眼睛闭着,却在轻轻说话:“皇上……你有很多东西,有皇位,有母亲,有自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希望是我还在思念着他,我不能放弃他,这太残酷。”
“那你爱过朕吗?”
“……当您见到我的时候,我的感情就已经残废了,我无法再爱任何人。”柳云若想,或许这样的拒绝可以让宣德尽快地释怀,然后完全忘记他,过正常的生活。
不是不爱,只是时间不对,他不应该在那种情况下和宣德相见。倘若他们相遇在汉王之前,或者在乐安之战之前就好,他会愿意接受宣德的承诺。可是命运把他逼迫到了这样的境地。
“就因为朕赢了那一次,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朕?”
柳云若睁开眼,冰冷的手指轻抚上宣德的脸,眼中是歉疚和婉转的疼惜,他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皇上,赐我一死吧,什么死法都可以——这是我唯一能补偿您的。”他太累,遍体鳞伤,已不想再独自抗争。
看来他还不知道……宣德想到母亲的话和那份被自己批准的奏章,意识到自己的残忍,但是他不能放手。柳云若说他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或许没有错,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失去。
他安慰自己,他是皇帝,他有权利自私。他硬起心肠道:“你想补偿朕,就活下去。”他向柳云若一扬下巴:“起来,朕有事对你说。”
他们都抱膝坐在床上,身上简单地披了衣衫,宣德开始用皇帝的身份宣布一些简单冰冷的词句。他说了自己为了救他而做的努力,柳云若只是歉然微笑着;他说到廷杖八十,柳云若的肩膀轻轻缩了一下;他说到要用拶刑,柳云若放在膝盖上的手一颤。
然后他慢慢伸直手指,清秀的手指,微微的关节突起,就是这双手那次在西内为汉王抚琴,就是这双手在梅花树上为宣德挂上彩灯……他在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为这两个男人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