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四季流转,稚嫩的小男孩倏忽便长成了挺拔俊秀的少年。
青春期的男孩子,荷尔蒙分泌旺盛,轻易便生出冲动。李潭冲动的对象是同班的一个男生,男生长得又高又帅,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是女生们的梦中情人,也是李潭的意淫对象。可是他没有勇气真的和男生发生点什么,于是便闭上眼睛将李白想象成男生的样子,学着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和李白接吻。
渐渐地,脑海中男生的样子一点一点模糊,直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李白的脸。再渐渐地,一看到李白的脸他就脸红心跳,李白一亲他他就冲动不已。又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于纯洁的亲亲抱抱,摸索着同李白做了更坏的事情。两个青葱少年,在这间密室里,偷偷品尝着禁果,一次又一次,从身体的纠缠到心灵的交融,终于坠入了爱河。
爱情的滋味太奇妙,尝过一次便永不能忘。
而不管你经历过多少次爱情,年少时的爱情永远是爱情最好的模样。盲目,热烈,奋不顾身,为了对方可以抛弃一切。
为了李潭,李白心甘情愿地配合李立军做他的医学研究,但李潭却不愿再看到李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更不愿看到李白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密室里,世界那么大那么美,他想带李白去看看,他想让李白像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
所以,二十二岁那年夏天,刚刚大学毕业的李潭带着李白私奔了,坐绿皮火车来到遥远的C市,在这里安了家。接下来的那段时光,是他们人生中最甜蜜最幸福的日子。生活的角角落落都被爱情填满,再苦再累都能咂摸出甜来。
然而岁月不可能永远静好安稳,李潭的意外怀孕将他们的生活甚至整个人生推进了另一番境地。
不管是李潭还是李白,都不知道狼人能让男人受孕。而从十八岁到现在,他们从未采取过任何防护措施,一直都安然无恙,怎么突然就怀孕了?
李潭吓坏了,他决意要拿掉孩子,李白却不同意,他想要孩子,他想要和心爱的人生的孩子。可是李白太爱李潭了,他愿意为李潭做出任何让步。而让步的结果是,流产手术导致李潭多器官衰竭,危在旦夕。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和孩子,李白将自己全身的血液换给了李潭,用自己的命换来了爱人和孩子的命。
当李潭起死回生的时候,李白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干枯的尸体。他的狼,他命定的爱人,就这样离他而去,抛下他和他们的孩子。
李潭恨透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坚持拿掉孩子,李白就不会死。他无数次想过自杀,但他不能,他不能让李白白白地死掉。
所以他活了下来,生下孩子,独自将孩子抚养成人。他要让李白看到,他活得很好很好,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份量,没有辜负他的深情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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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漫长的岁月,那么多的人,那么曲折的故事,竟然不到两个小时便讲完了。
茶凉了,李彦去重沏了一壶,给每个人倒上。
室内静谧无声,连咩咩都安静下来,趴在徐洛闻腿上打瞌睡。
不管是讲故事的人,还是听故事的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无法抽离。
过了很久,徐洛闻率先开口:“田幼薇和她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没有人知道。”李潭看着茶杯上氤氲的雾气,声音有些迷离,“他们销了声匿了迹,再没人见过他们。”
徐洛闻看一眼白郎,沉默片刻,说:“你说田幼薇的孩子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小狼,那有没有可能……那头小狼就是白郎的父亲?”他顿了顿,“白郎今年三十岁,如果那头小狼三十年前还活着的话,就是七十岁,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就是三十五岁,正是为人父母的年龄。”
“我还是那句话,往事久远,真相究竟如何没人知道,”李潭说,“我只能说你这个猜测很合理。”
白郎沉默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徐洛闻又问:“那裴湛琪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李潭说:“我太爷爷从M国回来后听说,裴湛琪在躲避战乱的时候遇上了山匪,山匪头子认识他,因为他卖天价药,害得山匪头子全家五口人不治身亡,所以山匪就把他和他老婆孩子全杀了。”
徐洛闻叹息一声,说:“那时的人心都是黑的。”
李潭凉凉浅笑:“现在许多人的心也是黑的。”
徐洛闻紧张地问:“现在还有猎狼人存在吗?”
李潭摇头:“不知道。但以防万一,我从小彦懂事起就叮嘱他,千万不能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狼人身份。但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你,因为担心你会……”
“爸。”李彦低声打断他。
徐洛闻看向李彦:“昨天晚上,不是有人在车上拍照了嘛,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彦说:“我在各大社交平台搜过好几遍了,没有搜到相关照片和视频,而且昨晚雾那么大,那辆车离得又有点远,估计什么都没拍到。”
徐洛闻稍稍安心,点着头说:“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