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无比愤怒地盯着街边三楼窗口那个正在喷火的黑管,这是个上佳的机枪阵地,易守难攻,角度完美。夏明朗怀疑他们可能给窗台加装了钢板,他们在他喷火的瞬间就向那里泼散了大量的子弹,可是那杆枪还在叫嚣着。
一枚榴弹打到了窗边的墙上,爆炸了。
夏明朗顺手夺过身边最近的加装了榴弹发射器的95步枪,把一发枪榴弹打进窗口,那个恶毒的黑管终于哑火了。夏明朗把枪交到右手递回去,那个战士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他不要了,这枪在你手上可以杀更多敌人。
夏明朗这才发现他还在使用那把没有枪托的破AK,他一直像个救火队员那样跑来跑去地控制着车队,他都没什么机会开枪。夏明朗摇了摇头,把95硬塞了回去。他真想说,老子根本不想多杀什么狗屁敌人,老子只想把你们更多地带回去。
宗泽从冒着烟的驾驶室里跳出来,子弹从副驾驶座上削了过去,点燃了汽车坐垫,他很幸运的毫发无伤。不断的有人从车斗里往外爬,宗泽刚刚把车尾的档板放下来,鲜血就漫了出来。
杜起程当时正低头缝合一个伤口,一发子弹打进了他的后脑,穿过脑干,穿出时撕裂了他的颈动脉,让他的死亡毫无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郝宇鹏在被人抬下车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挥舞着双手喊道,为什么我看不见了,谁把头盔扣在我脸上?其实没有,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头盔,但幸运的是角度很巧,子弹被弹开了没有击穿,不过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暂时失明。
这一次,他强健的身体和听话乖顺救了他的命,或者应该这么说,他的听话让他屈服于班排长的意志,背了全队最厚重的一套防弹衣,而他的强健让他穿着这身笨重的东西也没觉得有多么不方便。
有三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背,把防弹陶瓷板打得粉碎,而防弹背心的第二层凯夫拉材料挡住了所有的破片和弹头。当然子弹剩余的动能还是震碎了他的肩胛骨,可是他还活着,多么神奇,一个人被四发机枪弹同时打中,可他仍然活得好好的。
在这次护航行动出发前,柳三变接收了这批全旅最好的防弹衣,有几款甚至是军研所的特制品。当然,这些玩意儿穿起来又热又笨重,让战士们怨声载道。可是……从今往后,大概就再也不会有人舍得脱下它了。
夏明朗发现柳三变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凝重,那种凝重简直像个面具一样扣在他脸上,让人几乎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甚至有些空茫茫的。夏明朗却觉得放心了很多,他其实更怕看到一个狂怒的柳三变,如果那样的话,年青的战士们会跟着他们英勇的营长冲锋陷阵杀敌无算,然后一个一个的死掉。
还好没有。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很多战士已经进入了一种……好像上紧了发条的状态,他们开始不知道疲倦不知道喝水。强烈的恐惧感与兴奋甚至会让他们变得不知疼痛,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会带着一个胳膊上的穿透伤继续战斗,直到视野开始模糊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失血过多。
陈默已经在提醒他:有些士兵过热了。
十二、
医疗兵的血袋已经用完了,他们原本背得很不情愿,以为这些血袋怎么背来的还会怎么背回去,他们老是惦记着多背一些弹夹,可是现在他们发现血液比子弹更能救人的命。
“他们说派了一个装甲排过来。”陆臻跑过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