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星回想起乱七八糟的拍摄就蹿火,她不耐地挑眉,冷声道:“因为他是猪,所以没主意。”
王导做导演连讲戏都不会,这恐怕是连猪都不如。猪肉最起码能卖高价,他就纯属吃干饭的废物。有的导演会搞分镜头脚本,更有经验的则是心里揣着分镜,只有王导这种没谱的才会现场瞎试,可不就浪费众人时间。
如果楚夏星过去如此直接地表达不满,她必然会吓得周围人一秒噤声,他们都不敢在此时触楚导霉头。
然而,胡彦刚是天然系的憨憨,他好像生来对气氛不太敏感,非但没有闭嘴,反而乐呵地提醒:“你说话好像小孩儿啊,还跟导演置上气啦,咱俩私下聊一聊倒没事,但你在王导面前还是客气点。”
胡彦刚只当楚夏星是刚工作不懂收敛锋芒,他并没有夏宏般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对楚夏星身上的气场免疫,真把她当做普通小姑娘。
他没觉得楚夏星有多大杀伤力,误以为她是拍戏心烦闹情绪,又怕她得罪王导被穿小鞋,所以还善意地提点一番。
“……”楚夏星难以置信地望着胡彦刚,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连十八线小演员都镇不住,居然还会被对方评价为“小孩儿”。
楚夏星看着胡彦刚又呆又愣的模样,她既好气又好笑道:“小伙子,你以后红不了是有原因的,你真的完全不会看人。”
夏宏家境优渥,尽管他不懂楚夏星的底细,但他能嗅出危机的味道,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胡彦刚的雷达则相当迟钝,他根本不会看人眼色,又不能审时度势,这在影视圈里非常致命。
“你应该挺适合演喜剧里的愣头青,说不定还能演成专业户。”楚夏星调侃道,她心知胡彦刚并无恶意,自然没有大动肝火。她只是觉得对方眼光一般,属于容易跟错领导的类型。
倘若演员刚出道时就跟错人,那无疑会走很多弯路,吃不少的苦头。圈子里道貌岸然的骗子太多,没有识人的本事,早晚都要摔一跤。
胡彦刚迷茫地摸了摸脑袋,他觉得楚夏星说话有几分小小的嚣张,但思及她确实在演技上具备真本领,便将其归于对方有才气,难免就有一股孤高劲儿。
炎炎夏日,热风拂面,片场的午后越发难熬,加上下午拍摄的是外景,一度快将人热到昏厥。工作人员们皆额角冒汗,摄影师则捏着领口疯狂呼扇,借此获取些许清凉。
楚夏星在烈日中坐着等待,她的鼻尖同样沁出细细汗珠,致使化妆小姑娘频繁过来补妆。众人的心情都有点烦躁,紧盯着拍摄中的胡彦刚。
胡彦刚此时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他刚刚用力地跑完一圈,不安地望向阴凉下的王导,希望这条戏能够通过。他身边的群演们同样汗如雨下,他们跑得呼哧带喘,皆面带疲色。
王导端坐在遮阳棚下,他翘着二郎腿看了眼回放,嘀咕道:“不行啊,再来一条……”
胡彦刚虚心求教道:“王导,哪里不行呢?”
王导:“不好说,不好说,我们再保一条……”
再保一条就是要胡彦刚及群演们重跑一圈,众人在烈日下行走都难受,更何况是拼命地奔跑。胡彦刚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改进,他张嘴想要再次求助,却又被王导敷衍地带过去。
助理李菁站在楚夏星身边,偷偷嘀咕道:“拍戏那么折腾嘛,天天都循环往复……”
李菁以前没有进过剧组,她也不懂电视剧拍摄,自然看不明白王导的路数。
楚夏星:“跟错领导可不就循环往复。”
导演是剧组的组织者、指挥者,需要协调调度各部门工作。倘若导演是没主意的笨蛋,那剧组就是在歧路上狂奔,八匹马都拦不住。
胡彦刚及群演们再次跑完一圈,然而王导看着画面仍不满意,他若有所思道:“我觉得可以再来一条……”
王导话音一落,剧组众人的怨气简直达到顶峰,尽管没人敢出声抱怨,但显然都相当不耐。工作人员在高温下工作本就极为辛苦,现在又半天拍不完一条戏,自然心有郁气。
胡彦刚面对众人的视线惴惴不安,大家并不会责怪王导的反复无常,反而会认为是胡彦刚演技不行。
毕竟楚夏星每回拍戏都能一条过,但胡彦刚次次都要折腾许久,加上天气燥热,更是激化情绪。实际上,这件事着实不能怨胡彦刚,楚夏星是自带技能,根本不需王导指点。
楚夏星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她眼见胡彦刚就要成为剧组公敌,又有一些于心不忍,索性皱眉道:“刚刚那条不就可以。”
王导突然听闻楚夏星的声音,他顿时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她凑到监视器旁,惊异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楚夏星没有搭理王导,她瞟了一眼场记手里的场记单,随手指了几条询问:“这都是什么景别?”
场记单是用于记录集数、场数、镜数、条数的,以此标明拍摄内容和时间码。场记会记好导演满意的条数,然后将场记单转交给剪辑师,用来给后期剪辑做指导。
场记见到楚夏星同样满脸诧异,但他还是老实地应声,描述一番刚刚通过的镜头。
楚夏星听完,她望着密密麻麻的场记单,淡淡道:“够了,不用再拍了,后期素材多得都淤了。”
王导心里没主意,自然什么镜头都要拍,致使剧组的工作进度慢得出奇。实际上,有经验的导演早就知道剪辑用得到哪些镜头,早些年胶片拍摄时容错率极低,像王导这么拍戏是会被人打死的,胶片就是钱!
楚夏星当年多拍几条都会被制片人抱怨,她自然看不惯王导的做法,即使现在的技术进步,数码拍摄也不是用来做重复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