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车子开了出去。
秋日的阳光落到街道上,海风吹过,行道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人群从他们身边经过,太宰侧着头看向身侧的恋人,“要回去看看吗?”
橘真夜已经拉着太宰朝街道的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有机会再说吧。不过也看不到什麽了,我家那片宅子早就被烧成了灰烬,这麽多年过去,应该已经长满了枯草,不过应该还能看到一棵巨大的桃花树吧?”
“桃花树?”
“嗯,是一棵长了很多年的桃花树,它的名字叫桃子酱,因为生长太久而産生意识,变成付丧神——也就是妖怪,后来又成了我爷爷的式神。”
“改变了你的诅咒的那一棵?”
这些都是目前的情报上没有记录的内容,两人穿过红绿灯。
橘真夜应了一声:“因为出生就带着诅咒,而且又监测出我跟我的父亲一样不具备妖力之后,我的爷爷就开始和式神解除契约,桃子酱就是解除契约的那一部分。解除契约之后,大部分的妖怪都会回到森林里。后来,我爷爷急病离世,记恨的家族的妖怪展开报複,桃子酱可能是得到了消息,从森林里赶了回来。”
再接下来的事情都记录在司法机关局的绝密档案里,赶到的桃妖以献祭自身的方式,给爆发异能,耗尽生命力的橘真夜续了一口气,赶到的司法机关局将他带回东京,随即他又在紧急救护室躺了两年才勉强活过来。
生活于世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苦难,太宰很清楚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是从孩童时期就一路流浪,为了得到生存的理由走入人性至暗的黑手党,但,哪怕是这样,他也忍不住感受到别样的情绪,和能够旁观窥探他人苦难不同,此刻,他内心里更多的是类似于心疼的柔软。
橘真夜仿佛天然能感知到他的情绪那样,他侧过头笑了笑:“没关系的,不用为我感到难过。”他垂下眼眸,看着脚下和太宰并排行走的道路,“因为和异能者不同,在最开始的时候,每个除妖师和除妖师的家人都做好会在将来某一天面对妖怪的报複的準备。而且,也没什麽需要难过的,那些伤害了我的家人的妖怪,也都被我杀死了。”
无论是妖怪的报複还是他的报複,都已经在最初时结束——如果按照热血动漫的安排,他应该是平平无奇的背景板,用来拉开序幕的那种,但不巧的是,他活了下来。
对他来说,活下来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摸摸鱼,摆摆烂,打打游戏,看看动漫,这些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再去难过和悲恸,属实有些浪费生命了。
这就是他在遇到太宰之前的生存準则,过一天算一天,过好每一天。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某一天司法机关局遇到没办法解决的世界难题,他就刷一刷存在感,权当付房租,只是,没想到的是,他遇到了太宰。
猝不及防的,在越过花园对视的那个瞬间,因果发生关联,属于他的另一种命运线延伸出来……
明明天光下,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睛专注而热忱,不带一点阴霾,被注视着的太宰只觉得心髒都带上了柔软。
“虽然是这样,”他抵着下颌,用可爱的姿势做出思索的样子,“但是为什麽心髒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酸涩啊。”
堪称表白的话,橘真夜蓦地一顿,内心里有温暖的情愫流淌而过,绚烂的桃花一瞬间就从领口蔓延出来——意识到发生什麽,他手忙角落地去捂住脖颈,然后就被太宰拉进巷子角落,掏出一卷绷带慢条斯理地缠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巷子里很安静,远远地还能听到街道传出来的声音,如血的夕阳辉光从缝隙照入。
被绷带藏得严严实实的橘真夜靠在墙上,沙色风衣覆盖下,四肢被禁锢,抱住他的太宰枕在他的肩上,柔软的黑发扫过耳坠,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有机会的话,还是一起回去看看吧。”
看看那棵救了你的桃花树,如果不是它,世界又将变成什麽样呢?
橘真夜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他挣开了被没什麽安全感的恋人下意识禁锢的手,然后义无反顾地抱住他。
“可以哦。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陪你做的,不过其实你每天都有看到桃子酱啦~”
“欸?”
太宰愣住。
橘真夜眨了眨眼,眼底泛出一点促狭的笑:“就在我们家的花园里啊。我好像没有说过桃子酱死掉了的话,它虽然发动了献祭,但只是失去大部分的力量,重新变成桃花树而已,我在被带到司法机关局之前,就把它折下一枝扡插到花园里,后来又把它迁到了横滨——之前,夏天太过炎热的时候,它还给你遮过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