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比较难,因为他爷爷是一个很强大的除妖师,光是收录的式神就数不清,据说只比一个妖力很强的,会带着一本手账到处收录妖怪名字的女孩少一些。
所以,橘真夜在家的时候,其实是经常会碰到式神的。
能被除妖师当成式神的妖怪,除了特殊的能力之外,性格也会相对温顺一些,它们对主人忠诚,也爱屋及乌的对他的父母和他很好,就像之前在森林里遇到的妖怪说的一样,它们会到遥远的山上给他采花,会围着他读他听不到的故事,也会在他跑得太快要摔跤的时候把他举起来,举得太高他还会吓得呜哇乱叫……一般这种时候,他的爷爷就会在旁边笑着将手揣到和服袖子里。
意思是挺好玩的,可以不用管。
他的爷爷也是深蓝的头发,也有一双很璀璨的金色眼睛,很爱笑,一笑眼睛就会眯到一起,平常人很难看到他的眼睛,他很喜欢种花,除妖之余的零碎时间,都会消耗在花园里,种的最好的是一棵四季开花的桃树——如果是从这个角度讲的话,那他确实长得跟他爷爷很像,橘真夜认可了京极夏彦跟他说的话。
温柔的风从林间带过。
也许是有閑聊的话题,橘真夜的表情温和很多,他想了想,说:“不管怎麽样,一见面就想要带走人家家里的孩子这种事情,不被答应才正常吧。”
“不应该吗?”京极夏彦反问,“你在那个家格格不入不是吗?我从诞生在这个世界起,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什麽是善?什麽是恶?所有善都是正义吗?所有的正义都是善良的行为吗?”
这些都是无法附上等号的事情。
在世界的标榜里,残酷的恶人会受到正义的制裁,就如同身体要排除有害的物质那样,但人们是因为善良而选择惩罚作恶,还是因为害怕惩罚所以才善良呢?
“这是很有趣的问题不是吗?”京极夏彦擡起手,站在他身边的仿佛式神的妖怪就朝着他靠近,做出非常依赖的神情,“纵使是万物灵长,人的本质也是弱小的。从出生时的没办法独自生存,到会吃饭,会行走,有思想,能拿起武器,但他依然是弱小的,因为他会发现,他在面对更庞大的东西——组织、集团、社会。他们会感到害怕,因为害怕就藏起,甚至是摧毁名为‘自己’的东西,而我做的事情只是让他们回归‘自己’而已。”
京极夏彦看向橘真夜,森林的阴影落在身上,看似平静的眼眸里,所有细微的表情都能捕捉到。
橘真夜没有说话。
“所以啊,老夫并不是在犯罪。”京极夏彦没有使用疑问句,语气非常的平稳和肯定,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帮助了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意识到这点,橘真夜叹了一口气:“所以,这就是你这麽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十字路口投放完美犯罪知识的理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最初,我会在黑市花店碰到拿起杀人案件,就是因为兇手得到了你传播的‘知识’吧。”
京极夏彦微笑。
橘真夜好奇起来:“那麽,现在这起《私人美术馆兇杀案》也是?让我想想,木村小太郎那样的人根本无法掩藏自己的犯罪,所以,整个案件只剩下一个疑点:木村瑛也是跟木村小太郎合作的人,他为什麽会死在美术馆里,而且残留下的白色痕迹线还那麽……稀碎。是妖怪吧?”
京极夏彦的笑意扬高了一些。
橘真夜也笑了起来:“果然是妖怪。你通过费奥多尔委托我给小野勇太送信时,我就觉得奇怪,因为觉得小野勇太的母亲,小野奈叶原本的姓氏很耳熟,岛田,果然也是个除妖师吧?”
如果她是除妖师,那麽一些都很好解释了。
身在别墅的木村瑛也通过一些办法想要杀死同伴,重伤的小野奈叶临死反扑,指示自己的妖怪式神杀死了木村瑛也,这才造成了全员团灭的惨剧。
“真是恶趣味啊——跟我的生存理念不太符合。嘛,不过也没关系,我果然,还是更在意你是怎麽把织田作弄出来的。看在我这麽配合你来到这里的份上,京极先生不打算解除我的困惑吗?”
京极夏彦看着他,很古怪的笑了一下。
“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橘君一反常态的很关注织田作呢,不过,就像橘君配合老夫一样,老夫自然也会为橘君答疑解惑,橘君知道异能特异点吗?”
非常突兀的问句。
橘真夜愣了一下,“异能特异点?”
“因为一直被禁锢在司法机关局里,橘君不知道异能特务科对异能的研究进展也很正常。简单的说,特异点是相同或相异的异能産生的干扰结果,比如有两个预知系的异能者,他们都能预知六秒钟之后发生的事情,那麽,他们都拿着枪朝对方开枪的话,这颗子弹是能打中还是不能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