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想到的是,再次睁开眼,他竟然会再度以婴儿的身份降生在人世间。
……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究竟是什么心情诺兰已经不太清楚了,婴儿的身体发育不完全,能看到的和听到的都十分有限,唯一令他感到十分清晰的便是这一世的母亲那极力想要挽留住他的强烈心情。
身体很脆弱,精神却很强大,这导致他刚一出生就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再加上他本身对于继续生存这种事也已经没有了太多想法,那个时候他甚至有过主动结束自己的心思。
这样对谁都好。
他是这样想的。
无论是体弱多病的孩子,还是实际上拥有成年人思想的真相,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对于一个普通的母亲来说都是无法想象的负担。
而对于诺兰来说,这则是加之在他身上的又一种罪。
因为假如没有他的话,那个对自己孩子满怀期待的母亲,得到的只会是一个纯洁无瑕的孩子,而不是他这样满怀污秽的灵魂。
只要再死一次就好了吧?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诺兰对自己的身体放任自流,然而得到的却并非那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本来以为这样一个出生就身体不好的孩子能够尽快病死,而不是留下来继续拖累家庭,对于对方来说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名叫希耶娜的女人看着眼前呼吸越来越微弱的孩子,本就憔悴的脸上神情几近破碎,她拽着主治医生的衣角,说即使需要再多钱都愿意,只要能够把孩子救回来。
这一刻,之前甚至都未曾用心记过的名字自行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变的格外清晰。
为什么有的母亲能够对自己的孩子冷漠如斯,有的母亲却会对一个刚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不久的寄生物产生感情呢?
这个答案他想不明白,但希耶娜却改变了他最初的想法,即使……再怎么样,结果也不会比上一次更糟糕了,不是吗?
这次的他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只要不暴露不该暴露的,虽然隐瞒这种事情必然会令一段关系产生遗憾,但……今后的时间还很漫长,谁也无法确定生活是否会一成不变。
……
时间再次回到现在,即使陷入漫长的回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现实中,诺兰身体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他清俊的外表就如同凝固的蜡像般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看着眼前双目中就好像燃烧着两团火焰的母亲,半点没有理会外面的骚乱,他微微侧头道:“就只有这点吗?”
他出奇的没有否认,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就只有不敢直视你这点吗?
希耶娜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间竟给人一种非人感的微微歪着头看她的青年,一瞬间不知是该为自己的猜测意外得到证实而感到高兴,还是该为自己的孩子果然存在心理问题而感到担忧。
在希耶娜眼中,诺兰从小就是个难带又不难带的孩子。
难带的地方在于,这孩子总会在一些本来不该产生意义的地方半点不配合,例如说喂母乳,又或者是体弱多病这一方面。
但其实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心理问题,从诺兰很小的时候,希耶娜就发现这个孩子不爱笑,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各种探究欲。
几个月大的孩子的确不大,但也不小了,希耶娜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生孩子,但她也见过不少这个年纪的小孩,几乎所有孩子只要大人拿点什么东西到他的眼前一逗就会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又或者本能的追逐。
即使总有例外,但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诺兰就是这样,几乎对于任何小孩子都有效的东西一旦到了他这里,最多也只会得来淡淡一睹,根本不会有再多的反应。除去饿了又或者需要换尿布,平常都安静的就仿佛这个家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多出过一个孩子一样。
这种异乎寻常的安静刚开始或许还会新奇,亦或者如释重负,毕竟生产之前就做足了功课的希耶娜清楚知道孩子这种存在究竟有多难带,诺兰这么容易带其实也出乎她的预料。然而时间一长,她的就开始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存在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了。
在察觉这个孩子可能不正常之后,希耶娜在工作之余也开始咨询一些心理医生,得到的最常见的答案基本就是自闭症之类的这种病症。
然而在一一经过证实后,这些答案貌都不太对,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希耶娜的错觉,总觉得在她主动带着诺兰去看心理医生之后,这个孩子突然就变得正常多了。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正常总比不正常要好,既然并不是得病,那或许她的孩子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吧。
希耶娜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点。
原本她以为日子就会这样继续平静下来,然而在一次外出回来之后,却突然被告知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孩子差点被人偷走这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