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时候,仍然具有着国王的威严,可被那审视的人却未有丝毫的震颤和动摇,而是开口问道:“殿下没有告诉您吗?”
“您也知道,他总是喜欢把很多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加里卜国王闻言轻叹道,“我希望他能够承继王位,当一个能够担得起事情的国王,也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格,所以我想从您这里或许能够得到答案。”
“殿下跟去之前有什么区别吗?”许愿问道。
“看起来是没什么区别的,做的一切事情都十分的周到,没有停下脚步。”加里卜国王轻叹道,“但只有父母才能瞧出,他总是不太高兴。”
许愿眸光轻敛,开口道:“很抱歉,陛下,我也无法告知您其中发生的事。”
那件事不被提及是最好的,当决定做下时,无论怎么的艰难或是难受,对方都选择了独自承担和面对。
他不会后悔曾经做下的选择,他也尊重他的选择。
“好吧……”加里卜国王轻轻叹息着,却没有强行逼问,“您可以为我再吹奏一曲吗?”
他隐隐觉得对方并不会在巴塞尔停留太久,而这次召见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解决之前的谣言。
“很乐意为您效劳。”许愿颔首,从腰间抽出了那管洞箫。
巴塞尔的阳光极好,明媚的掺杂着过境的暖风,带来稻谷和花朵的芳香,那样的美景让每个人看到,都会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那悠扬而起的曲子也是同样,它洋溢在风中,好像飘过了田野,环过了哒哒作响的马蹄,眺望天边,旷古悠远,歌颂着这个繁盛美好的王国,希望它能够永远的存续下去。
箫声本是呜咽,可这首曲中却有着极致的沉淀之感,沧海桑田,一眼万年。
马蹄哒哒停下,配着剑的身影大步疾行于宫廷之中,烈火残阳,笼罩在那比血液更浓稠鲜艳的红发之上,带着一路的风尘奔波,那可阳光却好像能够穿透他的身体般,让那双凛冽的绿眸一时好像被浸染而看不透情绪。
许愿的步伐停在了跟对方遥对的不远处,他见过伪装成的他,也见过幼年时的他,但当真的见到想见的人时,思绪在一瞬间好像是停摆的,只有心脏在剧烈的震颤着,让压制住的情感沸腾。
他看起来一如离别时那样,手指上染着鲜血,身上沐着阳光,肩上扛着责任,不会因为任何的困难而退缩,也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殿下,现在应该称呼您为陛下了。”许愿笑着行礼道,“好久不见。”
他的笑容温柔极了,在那样浓烈的夕阳下仍然不会有任何让人灼烧的感觉,温柔的,平和的,为他欣慰的,释然的……
“好久不见。”简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是有些难以削减平日冰冷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像极了质问。
“加里卜国王召见,所以来见了一面。”许愿笑道,“很抱歉当时给殿下遗留下了一些麻烦。”
“那不是你的过错。”简狄无比明晰其中的原因,君王的统治往往夹杂着神论,而有心者想要对抗,也能够以此为矛,症结并不在赫伊里的身上。
没有他,那些人也能够找到无数种理由来挑起争端。
“您真是宽容。”许愿笑道,“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陛下不必担心。”
“嗯。”简狄轻应了一声。
彼此的目光对视着,却又像是隔了一层隔膜,许愿用目光描绘过他的身影,垂眸行礼道:“不打扰您了,再见。”
那垂落在剑柄旁的手微顿,绿眸映着那温柔偏离的视线,看着对方的靠近,气息也随之屏住了。
靠近,置身于同一片光影之中,然后擦肩而过,再也不会见面了。
睫毛轻垂,伸出的手扣住了那擦肩而过的手臂,违拗又似乎顺从主人心意的,怔然的,让那将要别离的身影停了下来,连风好像都因此而停了下来。
金色的眸微转,看向了手臂上紧紧抓着的手,本是释然的气息沉淀了下来:“陛下?”
“嗯……”那双垂下的眸没有抬起,只是扣在手臂上的手没有任何松开的意味,凛冽中透着沉默的声音响起,“难得来一趟,不必这么着急离开。”
许愿看着他垂下的眸,沉下的气息轻轻溢出笑道:“那打扰您了。”
扣住他手臂的手松了开来,扶上了剑柄开口道:“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