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一阵,自动挂断了,但不出两秒钟,就再一次响起来。
“我让你接!”陈藩低吼道。
贺春景看着屏幕上亮起的朱迪小兔子头像,看着头像下方的“王娜”两个字,手指按了几下才把电话接起来。
不等对方开口,他先喂了一声,唤到:“小娜。”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只有呼啦啦的白噪音传过来,不知是外界的风声,还是网络不稳定产生的杂音。
紧接着,听筒里响起了一个温柔成熟的女声,听起来三十岁上下,刚好与他们年纪相仿。
“春景,孩子说你遇到老朋友,在路上耽搁住了。一会儿你还回家吃饭吗?”
副驾驶的头枕皮子被突兀地捏出吱扭一声响,贺春景茫然地抬头看,陈藩的五指正深深陷入其中,圆睁着的双眼瞪向虚空里不知哪一点,整个人雕塑般凝固住了,动弹不得。
“回,我这边马上完事了,很快就回家。”贺春景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柔声道,“存一自己骑车回去的,会比我先到,你们两个做好饭就先吃着,不用特意等我。”
“嗯,”那女声柔柔应了句,又嘱咐,“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贺春景声音很低,语气又轻又缓:“好,等我回家。”通话结束了。
良久,贺春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都听到了,还有什么问题吗,”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垂落回脚下,“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家里人还在等我。”
陈藩眼前一片花,目之所及都是扭曲的线条,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消化这件事。
不行,不对,不可能。
车门啪地被拉开,陈藩一个箭步冲出去,绕车半周,坐进驾驶室,重新关门上锁,背后是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贺春景。
“你干什么?”贺春景扑到身前的座椅靠背上,“放我下去。”
“去你家。”陈藩言简意赅,油门一轰,细花白色的跑车飞速直射进主路。
贺春景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陈藩竟然还不死心!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阻止不了这事,要是报不出小区名字,他可能今天就别想再从这辆车里离开了。他缓了口气,把地址给了陈藩,又拿出手机,想要给人发信息。
“打电话。”陈藩透过倒车镜,目光阴翳地盯住他。
贺春景叹了口气,给王娜回拨过去。
“喂,小娜,”贺春景看了一眼镜面上陈藩红得吓人的眼眶,“我……我朋友想跟咱们三口人一起吃顿饭,你多做一点。”
对面女人小小地惊呼一声:“我,我没收拾屋里呀,你们多久能到?”
“不用太紧张,老朋友了。”贺春景安慰道,“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吧。”
那女人声音仍旧有些慌张:“那怎么行,好歹也是客人呢,我简单拾掇拾掇,先不说了!”
随即啪地挂断了电话。
“结婚多久了?”
陈藩冷不丁问了一句。
“……陈藩,”贺春景窝在后车座上,低着头,没有正面回答他,“这是我的私事。”
陈藩冷笑一声:“私事?我看你挺多事都是私事,她知道你那些私事吗?”
贺春景刚刚在掌心掐出几弯渗血的指甲印,正在用另一只手扯掉伤口被掀起的皮肤,闻言不小心再次将指甲戳进了血肉里,痛得一颤。
“她知道你跟陈玉辉的事吗?知道你跟我的事吗?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个异性恋、知道她老公被男人操过、知道你前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