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陈玉辉立在原地,狂风将他打理齐整的头发拂乱,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超出他掌控太多的感觉,于是主动出击。
“你又要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一套?还是说想把我从这推下去?”他忽然笑了,“你都不会。”
“不论我们俩哪一个死了,你先前在陈藩面前演的那场戏都会功亏一篑。”陈玉辉有恃无恐,又上前了一步。
贺春景忽然举起了手。
之前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眼下攥成拳头高高举过头顶,指缝里有一些皱巴巴的纸条支棱出来。
“我叫你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松手。”贺春景语气仍旧平淡无比,“你猜猜上面写的什么?”
陈玉辉脸色变得铁青。
“我现在,没有什么怕被陈藩知道的了。”贺春景死攥着手里的那写满了对陈玉辉一桩桩、一件件控诉的纸条,笑了笑,“反正不管怎么选,我们俩都结束了,无非是他不明真相的时候平等的憎恨你和我;得知真相后他会更憎恨你一点,对我多几分同情而已。”
“但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在这基础上重修旧好了。”
最后这句,贺春景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说自话。
“所以陈玉辉老师,在担心别人之前,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不要好像别人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你就什么把柄都没有似的,张口就是威胁。”
陈玉辉最大的把柄就是他自己,他努力粉饰出的“正常”表象。
“所以你要怎么样?”陈玉辉额角青筋跳了跳,咬肌绷紧又松开。
“我要尽可能快的离开这。”贺春景说。
“可以。”陈玉辉立刻回答,“我可以让你今年就参加高考,或者送你去外国语学校参加保送考试。”
“那很好。”贺春景高举起的手臂有些酸麻,但他仍坚持着,“第二点,在这期间,你要从我眼前消失。”
“可以。”陈玉辉面色阴沉,“我说过了不会再碰你,现在,把手收回来。”
“最后一点,不要动陈藩,也不要打他应获遗产的主意,或是他身边的任何人。”贺春景咬牙切齿,“没有人活该当你的砝码。”
“……可以。”陈玉辉向前踏出了一步,“把纸条,给我。”
贺春景用手势警告他不要再向前,二人之间不过三步的距离,贺春景仰头看向这个几乎毁了他的男人,具有强烈欺骗性的优雅外表,和皮囊之下令人作呕的腐臭灵魂。
他忽然咧着嘴笑起来,笑容里带着点令人心惊的疯。
“陈老师现在肩上还很痛吧,可千万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随后他将那一大把纸条统统塞进嘴里,开始艰难的咀嚼和吞咽。
陈玉辉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他的脸,伸手去挖他的喉咙:“吐出来!你疯了,吃这么多也不怕噎死!”
贺春景被抠得连连干呕,却无比倔强地将它们咽了大半下去。陈玉辉攥着一手湿漉漉黏答答的碎纸条,揪着贺春景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朝天台大门狠命拖。
陈玉辉一脚踹开大门,却在下一秒猛地停住动作。
一时间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
半秃的教导主任高宏脸色发绿,眼睛瞪得快要跌出眼眶。在他身边是瘦皮猴似的吴宛,厚重的镜片眼看就要滑落到大门牙上,二人皆是一副被震惊得瞠目结舌的样子,呆立在台阶上。
贺春景的干呕和呛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陈玉辉强忍着暴怒做了个深呼吸,脑子里急速运转。而后不着痕迹地把手里攥的碎纸条塞进口袋,又将贺春景往吴宛身上一推:“三年一班吴宛,对吧?送他回班,不该说的不要说,但凡我在学校里听到一点风声,拿你是问。”
吴宛噤若寒蝉,架起贺春景转头就跑,边跑边在心里呕血。
他就是中午的时候看见陈玉辉满地找人,留了个心眼,大课间又恰巧听见宿舍楼天台有动静,想着跟教导主任打个小报告,举报有人逃课上天台。如果正好是贺春景的话,刚好能报复一下……没想到背后扯出来这么狗血的一个惊天大八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