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贺春景单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用只有陈藩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我想亲你。”
又是一剂猛药,陈藩在接二连三的震惊中终于反过味儿来:“你今天真的不大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逼我回去严刑拷问你。”
“我就是了却一桩心头大事,高兴的。”贺春景收回手,从碗边拣起筷子,“再说怎么你想亲我就行,我想亲你还得严刑拷问呢,不亲算了。”
陈藩哪听得这个,呼拉一下站起来:“亲亲亲,回旅店。”
贺春景笑成一只大虾米,弯着腰揩眼泪:“先吃你的饭!”
陈藩哪有心思吃饭,胡乱吃了几口,剩余时光就虎视眈眈在旁边看着贺春景,好像对方一声令下,他立刻扛起人就破门而出。
贺春景没给他这个破坏公物的机会,慢条斯理吃完了饭,拉着陈藩的手在街上走。
下过雪的夜空又红又亮,好像上天也觉昼短苦夜长,做出余晖仍在的模样。
“你耍我。”
陈藩干巴巴地指责。
他急得脚下都要蹭出火星子了,贺春景还是慢悠悠的走在一旁,任凭他怎么往前拖拽都不提速。
“我哪有。”贺春景理直气壮。
“你说你要亲我来着,但你没有。”陈藩表情严肃地指正。
“我又没说什么时候亲。”贺春景今晚倒是比陈藩还能耍赖。
“……等你回去的,”陈藩咬牙切齿,正月十五闹花灯,街上人多,他不好直接行动,“看我亲不死你。”
他们俩跟着人潮往前走,从周围人的话语中模糊拼凑出了穆昆河上今晚有活动的消息,于是心有灵犀地谁也没有拐进仙客来旅馆的胡同,一直走到大桥边。
果然,河岸上扎了几处巨型花灯,大黄牛,小老鼠,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民团结好热情。
他俩怕被人流冲散了,两只手紧紧握着,一并插在陈藩的衣兜里,暖烘烘热乎乎。
陈藩低头看了贺春景一眼,见对方正昂着脑袋研究花灯结构,满脸写着认真。陈藩心里兀地流出一股热浪,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有什么好的,怎么都不如踏踏实实把人攥在手里,挨在身边,一转头就能看见。
可转念一想,自己上衣内袋揣着车票机票,今日过后,就是漫长的分别。
他忽然不能忍了。
贺春景手上一紧,整个人被拉扯得往前踉跄几步,抬头看陈藩正把自己往穆昆桥下无人处拽。
“干什么去啊?”贺春景明知故问,吃吃地笑,“不去那,不去那,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藩脚步顿了一下,半信半疑:“再糊弄我今晚真就有你好看了。”
贺春景把人领到桥上去,大家挤在岸边看花灯,大桥上被一片热闹景色衬得光线暗淡,路上没有行人。
“在这看,那些灯也挺漂亮的。”贺春景指着他们刚刚在岸边站过的地方,“你看那个。”
陈藩下意识望过去,却在半途被揪住了领子,往下一拽贺春景结结实实吻住了他。
陈藩吓了一跳,但很快明白过来,反客为主,把肆意妄为的小耗子精迅速制服,亲得眼冒金星。
贺春景到底还是含蓄惯了,起初还挺大方,到后来心里退堂鼓打得比炮仗声还响,连推带搡强行把这个亲吻给了结掉,拄在大桥扶栏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陈藩在他背后使坏心眼,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问:“还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礼花表演恰好炸开在二人头顶,贺春景脸上表情比天上的焰色反应还精彩,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表示不来了不来了,来不了了。
陈藩志得意满,扳回一局,攥着人的小爪子揣进兜里,这回换他慢悠悠地往回踱。
贺春景被他扯着走,走着走着就靠在他怀里。对面偶有行人注目,贺春景也不避闪,他在相识的人中早就变得讨嫌,陌生的人又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