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藩就在一旁站着,贺春景不愿意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只好摆出一副殷切的样子抖开风衣,悉心替他穿戴整齐。
临出门时陈玉辉还揉了揉贺春景的脑袋:“好好学习。”
贺春景低声回答知道了,给他送出了门。
转身就看见陈藩神色怪异地站在玄关看他,贺春景心里打了个突:“怎么了?”
“你平时就这么给他端茶倒水,衣食伺候着?”陈藩问。
其实并没有,贺春景想,陈玉辉刚刚的所作所为只是在确认他对我的支配权是否还有效。
他在测试我现在究竟还能服从他到哪一步。
“还好吧,我没怎么注意,有时候顺手就帮他了。”贺春景舌根泛上一层苦味,转而招呼陈藩往餐厅走,“快吃饭去吧,一会儿菜都凉了。”
陈藩嘟嘟囔囔的,不大高兴:“他这是把你当小保姆使唤呢,以后让他自己的事儿自己干。”
扫兴的老登离开了,家里三个人吃了顿挺自在的晚饭,八寸的蛋糕吃了三分之二,剩下一小半明早起来当早餐。
夜里贺春景小肚皮撑得滚瓜溜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心想着陈玉辉到底想要撺掇陈藩干什么。
一番苦思冥想之后,贺春景决定直接去问陈藩。
他刚从床上起来,房门就被敲响了。陈藩把门掀开个细细的缝,难得扭捏地问:“我能进来吗?”
“这是你家,你有什么不能进来的。”贺春景看着他那别别扭扭的样,噗嗤笑了。
陈藩跟条大鲤子鱼似的哧溜钻进来,还不忘回手把门合上。
他把拖鞋一甩,抬屁股就往贺春景床上坐。
“诶诶诶,你别坐这。”贺春景把脚伸到他屁股下面戳着,指指旁边的书桌椅,“坐那去。”
陈藩紧急刹车,尊臀移驾到木头椅子上去:“这是我家,我坐床上都不行了?”
“这算租界,不得入内。”贺春景靠在床头看他。
说完俩人一时间有点尴尬,片刻之后,贺春景率先开口:“你是来找我一起喘气的?”
陈藩叹了口气:“二叔说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我一个字也没听到。”贺春景定定看着他,“你告诉我什么,我就听什么。”
陈藩又沉默了一下。
“你上次说你有想过未来,未来是什么样?”陈藩忽然问。
“实话吗?”贺春景屈起腿,抱住自己的膝盖。
“实话。”
“我不知道。”贺春景语塞,“我能想到最远的,有具体画面的未来就是期末考试,甚至都想不到高考那么远。”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因为他想到陈藩现在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
“那如果说,现在想一想呢,高考,和高考之后。”
“……”
贺春景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先前构思过的所有按部就班的程序都存在同一个问题:不论是高考、念大学,还是工作赚钱,他原先的计划里只有他自己。没有陈藩。没敢有陈藩。
陈藩或许是猜到了贺春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笑,安慰道:“现在想也来得及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红木地板上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