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是跟你好吗?你自己也不想想,两个女的怎么好?!我看她就是想把你拐回日本一起做鸡!把你卖了,跟你一起拍那种恶心片子!到时候你们俩一起伺候日本人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闭上你的嘴!”陈鲜终于忍受不了了,厉声打断了丁芳的恶毒言辞,“扪心自问,丁芳,你也有资格管我?”
丁芳把手边的果盘猛抽飞在陈鲜身上,残余在盘底的果汁从陈鲜头上、脸上淅淅沥沥流下来,逼得她闭了一闭眼。
“我当然有资格管你!我是你妈,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当然爱怎么管你就怎么管你!赶紧跟那个女的断掉,等你上了大学,麻溜给我结婚生小孩,把这恶心的臭毛病给我改了!”
陈鲜简直听笑了:“你解决这事儿的方式就是找个男的操我?”
“陈鲜!”陈玉辉声音里也隐隐压着火气,“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只不过是把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用更直白的方式。”陈鲜面无表情转过头看陈玉辉。
“玉辉,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年陈鲜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不像话!她不像话!”丁芳哐哐地拍沙发扶手,气得下腹隐隐作痛。她把手掌按在小腹上,缓了口气。
窗外是热热闹闹的鞭炮礼花声,屋里三个人各占一角,沉默弥漫着整个房间。
“丁芳,你……”
陈玉辉刚出口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抿着嘴拿出手机,推开滑盖,调动了一个温和的语调:“过年好,藩藩”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陈藩说话的声音,丁芳与陈鲜一起朝陈玉辉望过去。
这不是一个拜年电话,陈玉辉脸上笼罩着的笑意渐渐散了,面色愈发阴沉冰冷起来。
“我马上到。”陈玉辉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已经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梁上,站起身去拿呢子外套。
“怎么了?”丁芳看他神色有异,站起身软下声音凑过来问。
“没什么,去陈藩家处理点事。” 陈玉辉披上外套往门口走。
“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丁芳忙不迭地跟上。
陈玉辉脚步顿了一下,回身难得的以温柔姿态揽了揽丁芳的肩膀,低声道:“你在家等着,别生气了,身体重要。陈藩那边不是什么好事,去了怕冲撞着你。”
丁芳受宠若惊,张着嘴巴点点头。
“陈鲜,把身上脏东西擦了,穿衣服跟我过去。”陈玉辉回头叫了声女儿。
陈鲜沉默着朝洗手间走去。
陈玉辉办事向来快且利落,在警局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一手操办了兄长陈玉泽的葬礼,并且替赵素丹找好了医院。
陈藩原本连办都不想办,甚至墓地也不想买,只想把他爹的骨灰随便找棵大树扬了。但陈老爷子生前在古玩收藏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玉泽继承家业后虽不说发扬光大,但至少往来的人物还是有一些的。
大过年闹出这种事情,总归是很难看,于是丧葬流程一切从简。
停尸吊唁三天,正月初五正式下葬,陈玉辉忙得脚不沾地。
葬礼那天,陈藩穿了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左臂上别了一块黑色薄纱,整个人显得比以往沉默苍白了许多。
陈鲜忙着安顿赵素丹在新医院的生活,没能到场,陈玉辉有条不紊安排着流程,葬礼上全程只有贺春景寸步不离陪着陈藩。
贺春景看他面无表情地迎来送往,不论多厚的吊唁礼金在他手里都像不值钱的旧日历,一沓一沓接过来,随手就扔到贺春景身前的塑料箱子里,看也不看一眼。
陈玉辉站在台前翻看一会儿要念的告别词,贺春景的视线越过人群与他短短相交了片刻,倏地又错开。
贺春景低下头,把箱子里的礼金整整齐齐码好。
他发自内心地佩服陈玉辉的演技,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他赞助的一个普通学生,是他侄子的毛头小同学。那种人前点到为止的长辈关怀和适当的忽视,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一点疏漏。
火化的时候窗外飘起整个冬季的第一场大雪,贺春景第一眼有点恍惚,以为是屋里的白绸绢花被风吹了出去。又看了好一阵,才发现空中洋洋洒洒落下来盐粒子似的小雪,墓园里苍松翠柏都挂了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