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见白露的表情不似作假,可他压根就不相信白大毛才给了白露这么点钱,也不相信白露会这么傻,能真的把钱全都拿出来。

白大毛这么心疼白露,最少也得给他留十几两银子才对。

白松人心不足蛇吞象,以为能一口咬下白露一大块肉,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村里谁家能攒得下十两银子的?

白大毛真的没钱,也是真的疼白露,省吃俭用的全部家当一两银子,和一百来个铜板都给了白露。

白露买药给白大毛擦褥疮,见家里伙食太差,又偷偷买了几次糕点给他吃,用了一些,被白松要了几次,只剩这么多。

白松虽然不相信只剩下这么点钱,但见白露委屈大哭,又害怕起来,生怕事情闹大了,惹人耻笑,又好声好气地说好话去哄白露。

总之,白松把白露的钱全部哄走了。

因为钱少,唢呐也不请了,饭菜也简单,抠抠搜搜地打发白大毛入了土,家里总算清静下来。

白松不愧是白大毛的亲儿子,把他对白竹的那一套学了个十足十,用在了白露身上。

白露从此过上了仆佣生活,白天和白松一起下地干活,回家了白松两口子缩在卧房里歇息,等着白露做饭,他们吃饭时,白露还要洗衣,喂牲口,收拾家。

白大毛活着时,是很心疼白露的,这也是白竹放心地让白露继续待在白家的原因。

那时,白松是不敢欺负白露的,甚至还带点讨好。

白大毛一死,在伍小勤的挑拨下,白松朝死里欺负白露。

白露这样勤快,他们还是动不动就打骂。

他们两口子心思一致:把白露欺负跑了,房子田地就是他们的了,白露别想分到一片瓦,一块砖!

白露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怎么办?

只有逆来顺受!

他也想过去找白竹,可是白竹当初是和白家买断的,和白家一刀两断的,虽然他去过几次,哥夫一家都对他很好,但,偶尔做客和投奔是两回事!

他怕给白竹带来麻烦,思来想去,不敢轻举妄动。

可白松两口子见白露逆来顺受,就是不走,不由得动了歪心思。

今天腊月二十八,马上要过年了。

一大早,天寒地冻,白露早早起来,穿上破旧的棉衣,把破外衣脱下来,待会儿洗了晾干过年穿。

白松两口子还睡着,白露怕吵到他们又要挨骂,动作很轻地去到灶屋,准备生火做饭。

灶下没柴了,白露去柴房抱柴,路过白松卧房窗下,突然听见了两口子的咕哝声。

可能没想到白露就在外面,俩人没有特意压低声音,白露听了个清楚。

“你天天往镇上跑,到底有没有找到买家啊?”

伍小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

她现在像皇太后似的,除了吃就是睡,一点活计都不干,精神好的很,声音洪亮。

“找到了。昨天就打算跟你说的,你缠着我一夜不放,混忘了。”白松迷迷糊糊的声音,好像没睡够。

“谁家要买?给多少银子?”伍小勤声音里透出十分的兴奋。

“镇上陈员外家,要一个喂牲口的小厮,卖的死契,给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的死契?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