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毛想着白露肚子叫成这样,只怕饿坏了,等不及熬粥,摇头道:“我不饿,你做疙瘩汤吧,待会儿我喝一点面汤。”

白露嗯了一声,跨出房门正想去灶屋,看见白松提着一个油纸包进了院门。

“哥,快来!爹……”白露喜出望外,大声喊了一声。

白松看见白露,一怔,不等他把话说完,也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忙把油纸包往身后一藏,几步跨进卧房,啪地一下关上房门,不见踪影。

白露气得目瞪口呆,真想大骂这没人性的东西一顿,不就是买了好吃的(一大股鸡肉香,只怕是烧鸡),两口子要吃独食,生怕自己蹭着吃了!

自己又不想吃他的,难道不该给爹吃一口吗?

白露越想越气,跑到他们卧房门口,使劲拍门,大声喊道:“哥,爹的腰摔断了,你快去看看吧!”

卧房里响起一阵扯油纸的声音和小声的嘀咕声,没人搭理白露。

白露原来想着嫂子是外人,和爹一向不对付,不过来伺候爹,自己也没法子逼着她来。

可是哥是大儿,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他回来了,就有主心骨了,爹就有指望了,一直眼巴巴的盼着他回来。

哪知道,白松回来后避而不见,来面都不露。

这哪里是儿子,连外人都不如!

白露气得大哭,捶着门骂道:“哥,你快去看看爹吧!你怎么能这样对爹,被人知道了会被戳脊梁骨的。”

白松正在和媳妇嚼烧鸡,他抢不赢伍小勤,只抢到一个鸡头,一个鸡屁股,赶快把手上的鸡屁股咽下去,舔了舔手指,很不高兴地道:“知道了,我等一下就过来。”

说着,大声嚷道:“烦不烦,我又不是郎中,难道我过去了,他腰就能好?”

白露就没有见过这种人,不要说做人儿子,连起码的人都不配做。

爹腰断了,你不是郎中,难道去看一眼都不行吗?

白露不想再说话,气得重重地踢了一脚房门,抹了一把眼泪,去了灶屋,烧水做疙瘩汤。

疙瘩汤刚刚做好,白松闻着香味出来了,他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表情很不自然地笑道:“小露,你做饭啊!有没有做我们的?你嫂子头疼,我端一碗给她吃。”

白露今天已经气死好几回了,按说已经有免疫力,却被白松又一次成功地气死。

白露年纪虽小,动作却快,双手护着碗,回头仇恨地望着白松,气鼓鼓地拖着哭腔大声道:“你们不是吃了烧鸡吗?还好意思来抢我的疙瘩汤,你有没有良心?这是给爹吃的,爹,爹,他快要死了!”

白松一噎,嘴角使劲扯了扯,勉强露出笑脸,很不自然地道:“你这孩子,不给就不给,哭什么?来,我端一碗送给爹吃。”

说着,他端着那碗多的疙瘩汤去了隔壁,白露站在灶台前,把少的那碗几口喝光了,忙赶去隔壁。

进去一看,白露又气得死去活来,白松哪里在喂白大毛?

他自己端着那碗疙瘩汤,唏哩呼噜地吃得正香。

白露气得大喊一声:“哥,你要不要脸?你怎么偷吃爹的疙瘩汤?你还是个人吗?”

白松埋在碗里的大头抬起来,沉着脸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怎么说话的?我问过了,爹说他不饿,不想吃。我不吃了难道留给你吃?你一个人屁娃娃还想吃两碗啊?”

白露往床上一看,白大毛脸微微侧朝里,双目紧闭,鼻尖通红,眼角的泪流成了一条小河。

白露气得一把抢过碗,见只剩下半碗面汤了,骂道:“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爹的疙瘩汤你也抢!”

白松也斜着眼,冷笑道:“你自己看看,他这个样子,还吃什么疙瘩汤,别白费粮食了!”

白露气得大哭,骂道:“你,你说这种话,你还是个人吗?”

白松平时是很怕白大毛的,连白大毛的心肝肉白露也有几分忌惮。这时见白大毛只剩下一口气,白露又小,自然不放在眼里,很有英雄气概地骂道:“白露,你今天吃错了药了吧!总看我不顺眼。你搞搞清楚,这个家哪个才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