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曦是出门挣钱的,哭哭啼啼的不吉利,还会让他难过, 自己得高高兴兴的送他出门!

白竹顽强地做着心理建设,跟着张鸣曦往外走,不但没哭,反倒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脸。

张鸣曦拉开院门,正准备走,猛然转身,一把搂过白竹,紧紧抱住他,白竹以为他要亲,顾不得娘在边上,习惯性地扬起头,微微张开嘴。

谁知张鸣曦并没有亲他,只用尽力气狠搂了一下他的腰,低头碰了一下他的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一把松开白竹,转身大步离去,一直走过山嘴拐角,看不见人影了都没有回头。

白竹腰都被勒断了,却感觉不到疼痛,扶着院墙,呆呆的望着张鸣曦离开的方向,魂都跟着去了。

胡秋月见他这样的失魂落魄,心里不忍,轻轻拉着他的手往回走,温言劝道:“小竹,别难过。鸣曦也是没法子,不得不去,你要好好的,不然他惦记着你,一路上也不会安心。”

白竹重重的点头,鸣曦走了,不用忍哭了,眼里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他像没知觉似的,也不抬手擦,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好,娘,你放心,我没事。”

只要鸣曦好好的,只要鸣曦能按时回来,自己不管怎样都能忍受。

胡秋月见他这么懂事,虽然依然很心疼,但也松了口气,她原来担心张鸣曦一走,白竹会哭晕过去,看来还好,小竹很乖,坚强得让人心疼。

白竹跟着胡秋月往家走,只是那股强撑着劲一卸,整个人恍恍惚惚,脚底打飘,似踩在云端,一副随时要跌倒的样子。

胡秋月见他走路前脚绊后脚,实在不放心,拉着他的手,把他送进卧房,牵着他走到床边,温言道:“现在还早得很,你再睡一会儿,我也要去睡一下。”

白竹木偶似的点头,木然地脱下外衣,钻进被窝,哑声道:“娘,我睡了,你也去睡吧!”

胡秋月叹了口气,帮他把被子压好,才带上门走了。

白竹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娘的脚步声,直到胡秋月进了自己的卧房,他一把扯过张鸣曦换下的旧内衣,蒙在脸上闷声大哭。

白竹怕娘听见哭声,不敢放声,拼命压抑着,抽抽噎噎,哭得哽咽难言。

直到天已大亮,暖洋洋的太阳从窗户铺到卧房的地上,直到听见胡秋月和宴宴的说话声,他才不敢再哭,勉强止住了眼泪。

内衣上都是白竹的眼泪,可上面有张鸣曦的味道,白竹舍不得放开,紧紧抱在胸前。

白竹默默躺了一会儿,想强撑着起床,身子刚一动,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鼻塞身重,头疼欲裂,竟然支撑不住,又仰面倒在床上。

胡秋月知道白竹这两天哭得太狠,身心俱疲,叮嘱宴宴不要去吵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所以他昏昏沉沉的一直躺到中午,也没人进来看他一眼,没人知道他病了。

白竹头晕目眩,嘴里干渴得厉害,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清醒不过来。

宴宴见白竹一直没起床,房里也没动静,实在不放心,趁胡秋月没注意,偷偷溜进来,想看看他怎么这么能睡。

谁知进来一看,白竹躺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显然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眼角两条河道似的干涸泪印,呼吸粗重,小脸蜡黄,额头的孕痣一改之前的圆润,灰扑扑的似有若无,嘴唇发白起泡,唇边都是干皮。

宴宴吓一跳,一个好好的大活人一下子死了九成九了!

他忙伸手去摸白竹额头,果然烫手得很。

“小哥!小哥!你怎么了呀?”宴宴急死了,一边哭,一边伸手推他。

白竹能听见宴宴的哭声,就是身子沉重,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来。

“娘,娘,快来啊!你来看看小哥怎么了!”宴宴见推不醒白竹,惊恐地拖着哭腔大喊胡秋月。

胡秋月正在灶屋剥花生,听见宴宴的哭声大吃一惊,心里一慌,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一摸白竹的额头,皱眉担忧地道:“你小哥发烧了。这两天是强撑着的,你哥一走,他撑不住,就病倒了。宴宴,你快去请郎中来,这样烧下去人要烧坏了。”

宴宴抹了一把眼泪,望了一眼昏昏沉沉的白竹,哭道:“小哥,我去请郎中,你快醒来!”

白竹当然不会回答他,宴宴抹着眼泪跑了。

胡秋月又心疼又着急,忧心忡忡地舀了一盆热水,给白竹仔细地洗了脸,擦了眼角,嘴角,又给他擦了手,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