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见了这么一大桌菜,且都是荤菜,平时是绝对舍不得吃的,大吃一惊之余是深深的感动,跑进灶屋,拉着白竹,不好说感谢的话,说辛道苦的话说了一大堆。

白竹脸红红的,十分不好意思。

其实只有羊腿是花钱买的,其他的菜基本没花钱。

腊肉腊排骨是自家腌的,腊鱼是赵仁年前送来的,鸡汤是过年剩的,卤猪头猪脚是年前没卖完的,木耳香菇是白竹和宴宴上山捡的,豆腐是自家打的,豆泡蛋丝是自己做的,其他小菜更不用说了。

但一时之间细说不了那么多,白竹只说自己不辛苦,推着红柳出去吃饭,不让她再说客气话。

张红玉一直坐在陈鹏举身边没走,这时见了这么丰盛的一桌菜,心里又馋又嫉妒。

看吧,大娘之前叫苦连天,说家里穷,灶屋垮了,没地方住,不得已借钱盖的房子。

借钱盖这么好的房子姑且不说了,居然伙食都这么好,真穷人吃得起这么好的饭菜吗?

一桌子肉啊,要颜值有颜值,要内容有内容,有鱼有肉,有干有稀!

她娘说得对,大娘就会叫穷,无非是不想接济自家。

哼,大娘不想接济自家,自己今天得连本带利的吃回来!

她眼睛放光,暗暗咽口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坐在下方不起身,张鸣曦也不好意思叫她起来,就这样,她跟着混一顿饭吃。

因为陈鹏举是客人,又是第一次来,张鸣曦让他坐了上席,赵仁坐了次席,其他人不论位次,围着桌子坐了。

赵仁一行六人,加上张红玉,张鸣曦,胡秋月九个人满满当当挤了一桌子。

本来红柳拉了白竹和宴宴一起去吃饭。宴宴见桌子上有陌生汉子(陈鹏举和他的小厮)在,不愿意和生人一起吃饭,躲在灶屋不出去,白竹当然得陪着他了。

陈鹏举的小厮作为仆人,本来没有资格上桌吃饭,但张鸣曦想着来者是客,不好意思不让人上桌,也招呼他上桌吃饭。

那小厮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坐,勉强把屁股半搁在板凳上,也不敢夹菜吃,草草吃了两碗饭,放下碗筷出去了。

张红玉可不像那小厮,她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坐在板凳上稳如泰山,吃肉吃菜派头足得很。

也难怪,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伙食?

她家贫困,刘杏花一味节俭,平时就算有点好菜,也要先紧着两个弟弟吃,她是半点吃不着的。

这时见了这么丰盛的菜肴,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

还没等拿起筷子,香气往鼻子里一扑,肚子一阵咕咕响,口水涌了满嘴,差点流出来了,她忙“咕嘟咕嘟”地往下咽。

这一刻,她太感谢张鸣曦了。

张鸣曦不愧是她的好大哥,多么有先见之明啊,把陈鹏举推去上席,没有坐在她旁边。

如果此时他坐在张红玉身边,听见她肚子的叫声,咽口水的声音,那张红玉该是多么的尴尬啊!

可肚子叫,咽口水是本能反应,根本控制不住啊!

趁着他们喝酒,没人注意,张红玉拿着筷子夹了一大坨羊肉,也不怕烫,一下子塞进嘴里。

羊肉太烫,烫得她连连吸气,舍不得吐出来,嚼都不嚼,囫囵吞枣地往下咽。

羊肉太大坨,又没有嚼碎,咽不下去,梗得她直翻白眼。

幸亏这坨羊肉没有骨头,她喉咙的食道又宽,梗了几下后居然生生咽下去了。

张红玉长长舒了口气,偷偷抚了抚胸口,胸口都是烫的,差点为了一坨羊肉,小命呜呼!

羊肉太烫,她不敢再吃,一连夹了好几坨堆在碗里凉着,筷子流水价往鸡汤和排骨里伸,那筷子像长了眼睛似的,伸一下准能夹起一大坨肉来。

红柳坐在她旁边,见她一坨肉进嘴,嘴皮翻飞,吧唧两下,骨头吐出来,肥肉咽进去,下一坨肉进嘴无缝衔接,动作灵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饕餮再世,如猛虎下山,生猛无比,不禁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