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戏多得都能唱出台独角戏了,面上却不显,故作大方地笑道:“小竹别客气。你们是树山嫡亲的侄子,侄夫郎,今天起手盖房子,是大好事。我舀米的时候升子堆得溜尖的,又多抓了一把。说是两升,其实不止呢,所以提着分量不轻。”

张树山听了这话,心里暗赞刘杏花会办事,当着外人,他这个做二叔的有了面子。

他心里高兴,望着刘杏花微微笑了笑,把自己的满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刘杏花得了表扬,好像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大好事,也对着张树山高兴的一笑。

白竹见俩人互相感动,心里冷笑,面上却感动地点头笑道:“二婶,你对我家这么好,真让我感动!”

说着,低头对三婶道:“三婶,你是没看见,二婶今天送了好大一袋子白米啊!想想我以前不懂事,惹二婶生气,真是不应该。三婶,拿给你看看哈,二婶送的真多呢。”

不等他们说话,白竹马上转头对着灶屋喊了一声:“宴宴,把二婶送的白米口袋拿给三婶掂掂,让三婶看看二婶多大方。”

宴宴早就提着布口袋,在门后躲着,就等着白竹喊呢。

听到白竹的喊声,他心里一阵猛跳,差点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想起白竹的话,他定了定心神,故意磨蹭了一下,站在门口,指着手中的袋子,笑道:“分量不轻呢!二婶,是这个袋子吧?”

刘杏花下意识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宴宴举着袋子对院子里的人笑道:“大家看看,我二婶来的时候你们都看见了吧,就是这个袋子,装了一袋子白米。白米这么金贵,二婶自己家都舍不得吃,送来这么多,我家怎么好意思收啊!”

刘杏花本不是蠢人,如果是胡秋月过来这样再三地说到她送的白米,还提出来让人掂量,一定会引起她的警惕,她会想方设法地制止,最不济也会不认账。

但胡秋月没来,是白竹这个小贱货过来感恩载德地再三感谢,她心里得意,一时大意,小看了白竹和宴宴。

在她看来,白竹就是个穷鬼,一辈子没见过好东西,所以一听见她送了两升白米,就感动得眼汪汪,实在下贱不过。

宴宴就是个屁事不懂的小毛孩子。何况,她一向对他不错,没打过,没骂过。宴宴见了她一向笑嘻嘻的。这时见她送的一袋子白米,这么高兴也很正常。

一直到现在,虽然她心里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但见俩人这么热情地在众人面前夸她大方,她也就乐意把自己的大方显示给别人看了,反正袋子系得死死的,他们解不开,也不怕露馅。

白竹从宴宴手里接过口袋,递给三婶,笑道:“三婶,你拎一下试试,好重的。二婶太大方了,一下子送来这么多大米。”

三婶见白竹今天举止反常,心中暗暗称奇。

但她是聪明人,知道白竹这样做一定是事出有因,自然不会拆台,反倒非常配合,白竹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三婶虽然觉得白竹怪怪的,当着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接过袋子一提,果然分量不轻,她笑道:“好重!果然是做二叔二婶的,出手就是大方。”

张叔山得了夸奖,心里高兴得很,望着刘杏花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

刘杏花被他热辣辣的目光一扫,心里美滋滋的,唉,今天总算作对了一件事,总算让这个冰块脸对着自己笑了,这两升白米送得值啊!

她低头幸福地微笑着,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宴宴溜了。

白竹身子一扭,拿过袋子递给隔壁桌子上的一个老者,就是上次刘杏花抢他菌子时,站出来帮他说话的族里的长辈,胡秋月喊“大伯”,他叫“大爷爷”的。

白竹满脸笑容,对老者道:“大爷爷,你老人家掂掂,我二婶送来的,好大一袋,分量不轻呢!”

那老者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提不动两升大米,他接起来掂了掂,摸着山羊胡子欣慰地笑道:“树山啊,这次你屋里的做得对,给你长脸了。你们和鸣曦家本是一家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就要和和睦睦的,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

张树山回头对着老者笑道:“大伯,谢谢夸奖,这次我媳妇懂事,做得真是不错,该夸的。”

说着,望着刘杏花高兴地咧嘴笑,给她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

刘杏花今天风头出尽了,相公也对她笑了好几次,还捡菜给她吃,她高兴得都晕乎了,心里直庆幸这两升大米送得值。

白竹笑眯眯地道:“大爷爷,我们都念二婶的好呢!这么重一袋子白米,二婶真的破费了。刚才二婶说了,她多抓了一大把,不止两升呢。可惜这个袋子系得巧妙,我们解不开,不然,拿个升子量一下就知道到底是多少了。”

说着,他笑着冲刘杏花道:“二婶,麻烦你解一下袋口,我量一下到底是多少,以后你家有事,我们好还礼。”

刘杏花听他要自己当众解开袋口,一下子慌了神,望着自家的布口袋,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猛地摇手道:“你急什么?现在大家都在吃饭,让大家好好吃顿饭吧,何必急在一时,吃过饭再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