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看,见张鸣曦目不斜视地往院外走,忙喊了一声:“鸣曦,你还要上山啊?”
张鸣曦脚步微微一顿,想要回头,又忍住了,直接朝三叔走去。
白竹以为他没听见,见他跟三叔把粗树干归拢一处,拉着板车往外走,本来想再喊一声的,可是当着三叔,黏黏糊糊的到底有点不好意思。
他抿抿唇,把到嘴边的呼喊咽下去了。
他又一想,张鸣曦既然走了,米应该是舂好了吧?
他回头一看,见舂头支起来了,宴宴和李立维一边一个正在把臼里的米和糠皮一起往外掏。俩人一边掏,一边说着什么,宴宴在嘻嘻地笑。
张鸣曦拉着板车,磨磨蹭蹭的等白竹喊他呢,谁知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恰好看见白竹端着簸箕,回头去看李立维。
张鸣曦这一下的酸气直冲脑门,压都压不住。
他刚才还有点故意无理取闹的意思,这一下可是真酸了,连呼出来的气都是酸的。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家里盖房子是大事,这么多人来帮忙,如果他由着自己的性子闹,只会贻笑大方。
说到底,他和白竹的别扭是夫夫之间的小事,只能在卧房里单独解决,没必要闹得人人皆知。
想到这里,他用尽全力压下酸意,和三叔说笑着上山拉树去了。
白竹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中打翻了醋罐子?哦不,是醋坛子!
他更不知道,晚上等着他的是怎样的一副狂风骤雨,张鸣曦要怎样的把他闹得死去活来,才算吃完了这一摊子醋!
他忙得要死,要赶快把米簸出来,眼看着天快黑了,还要去做饭。
一家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做完了预计的事情。
磨了面,舂了米,打了豆腐,还收了几车砖和石头。
白竹把装得满满的米袋和面袋收进柜子里,拖着疲惫的身子过来做饭。
胡秋月点好了豆腐,在宴宴的帮助下,牵着包布正在沥水。
早上的馒头还剩一些,但不够这么多人晚上吃的。
晚饭吃什么呢?胡秋月早就不过问他做什么饭了,反正是做什么吃什么,所以白竹也不问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之让人吃饱吃好,且最大程度的不浪费。
大家干了重活,累了一天,特别是张鸣曦,砍了一天树,回来还帮着舂米,更是累坏了,饿坏了,他准备蒸干饭吃。
吃饭得有菜,白竹想了一下,打算煮个骨头萝卜汤。
他去木盆里找了两根带肉的骨头,三叔已经砍断了骨头,肉还连在一起,提起来一串串的。
他把骨头切开,端着木盆去井边洗了,倒进锅里煮。
灶里塞了两大块干柴炖着骨头,他跑到园子里扯了两颗萝卜。
下半年,家家户户都种萝卜白菜,他家因为要腌咸菜,种得更多。
一个园子三亩多,除了几畦韭菜和葱姜外,全部都是萝卜白菜,并且他们平时几乎舍不得吃。
萝卜刚扯起来都是泥,他提的萝卜樱子去水塘里洗。
萝卜洗去泥,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再萝卜缨子扯散,一根根的洗了,准备用猪油和干辣椒炒着吃。
嫩萝卜樱子非常好吃。老了就变硬了,口感差多了。如果太老了,吃到嘴里是柴的,咬不动,一般就煮给猪吃。
白竹用手掐了一下萝卜樱子根部,能掐动,说明不是很老,可以吃。
他提着洗干净的萝卜回到灶屋,放在木盆里,锅里的骨头汤已经煮开了,冒着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