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娘偏心谁?”白竹好奇地问。

“骂娘偏心三婶呗!”鸣宴气呼呼的道,“你看!你看!这么大一盆菜她就拿走了!”鸣宴气得差点喊起来了。

白竹探头一看,果然见那个妇人端着一盆菜,拉着两个半大孩子往外走。

这时众人吃好了,走得差不多了,院子里只剩下自家的几个人。

鸣宴拉开门,气呼呼的冲向胡秋月,嚷道:“娘,二婶端走那么大一盆菜,你看见了吗?怎么不管管?”

胡秋月望了一眼走向院外的背影,叹气道:“端走就端走吧,不用计较了。”

鸣宴却不这样想,那么大一盆肉菜,够自家四个人吃好几顿呢,她就这么白白拿走了!

他扯过一张板凳,闷闷地坐在一边,气得不想讲话。

胡秋月把剩菜拢了拢,装了半盆道:“杨桃,你把这些菜带回去给孩子们明天吃。”

王杨桃道:“大嫂,我不要!今天在你家吃一天了。孩子们都见了荤腥,没那么馋了。你们留着吃吧。”

胡秋月道:“还有呢,虽然是三月份,天气到底热起来了,剩菜留不住,放馊了可惜。”

王杨桃这才答应,收拾碗筷去灶屋洗。三叔张振山领着几个汉子把借的桌椅板凳,碗筷送去还。

赵仁和张红柳拉着两个孩子准备回去了,他们住在镇上,要走大半个时辰呢。

见他们要走,白竹想起头上的簪子。忙拔下来,头发披散着,拿着簪子去找红柳。

他站在红柳面前,把簪子递给她,小声道:“姐,谢谢你的簪子!”

红柳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是说了吗?送给你了,还拿给我做甚?”

白竹直直的伸着手,摇头道:“谢谢姐,我不要。”

“拿着吧,一根素银簪子,不值几个钱!”

白竹不会说话,不再多说,只是直直的伸着手。

赵仁打圆场道:“竹哥儿不要就算了,你自己拿着吧!”

张红柳这才接过簪子,随手簪在头上,低头对两个孩子说:“喊舅爹!”

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都长得漂漂亮亮,穿得干干净净,仰起头奶声奶气的喊舅爹。

白竹心里软成一团,他怕大人,却不怕孩子。

见两个孩子奶团子似的,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答应着,望着他们笑。

等人走光了,天也黑了,他们四个人才坐下来吃饭。

桌子上是吃席没用完的菜,满满一碗卤猪头肉,一碗鸡汤一碗鱼,一碗豆腐,还有一碗萝卜汤。炒白菜吃完了,胡秋月见菜多,就没有去炒。

放在以前,哪一碗都是好菜,白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荤菜呢!

四个人一边一个围着桌子坐着吃饭,白竹端着碗高粱米饭,低着头往嘴里扒。

他下午吃了两个白面馒头,并不很饿,但是大家都在吃饭,他也不敢不吃。

桌上的菜虽然多,他却不敢捡菜吃。

在白家,饭是他做,却不是他吃。

后面几年,他娘躺在床上起不来,吃饭时他不能上桌的,要先喂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