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樵的这句“喜欢”,仿若石沉大海。
他再也没能得到薄韧关于这一条的回复。
后来的许多年里,他经常恍惚觉得薄韧也是喜欢他的,却一转眼,又会觉得,他为什么总在自作多情?
薄韧只是喜欢和他玩,喜欢通过各种方式逗他,那方面的喜欢,完全是一点都没有。
二十六岁的杨樵坐在新家的落地窗前,对面邻居院里盛开的一棵海棠,花开得很好,今天天气也很灿烂,天湛蓝,云悠远。
薄韧说晚上还来找他玩。可这天色看起来,离薄师傅下班,只怕还得等上八百年。
杨樵无所事事,完全没心思工作,也不想回复偶尔弹出来的微信消息,脑子里除了突然被揭开面纱的多年暗恋,什么都装不下了。
他在回忆里不停地翻来翻去,终于记起来了这一天,早在他们十七岁的夏天,就互相说过了喜欢,谁也没把对方的话当真,这句“喜欢”,也在时间长河里,慢慢和其他真作假时真亦假的“喜欢”彻底混为了一谈。
所以说为什么要整天胡说八道?把爱你爱我的话随便挂在嘴边,真说的时候,没人当真了。
薄韧那晚没有回复杨樵,家里突然出了事。他衣服都没赶得及换,穿着当睡衣的旧t恤五分短裤人字拖,就和爸爸妈妈一起赶去了海津,匆忙间,他的碎屏手机也留在了家里。
云州离海津并不太远,高速路车程只三个多小时,那三个多小时,对他们而言,也许是生命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他们赶到时,也没能见到薄韬的最后一面。
在校成绩优异、表现突出的薄韬,在这年暑期得以进入知名车企实习,成为全系艳羡的天之骄子。他实习期间,认真学习,全程都积极配合带教师傅的工作安排,却因为安全措施的些微不当,发生了高空坠落意外,伤势过重,抢救无效。
二十岁的薄韬,永远留在了二十岁。
不久前的清明节,杨樵也在午间人少时,到薄韬的墓前去看望了他,献花,祭扫,与这世上唯一被他视作亲兄长一样爱着的薄韬哥,轻轻地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