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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不好!”

白梓清大声说:“你觉得好是因为你永远在光环的最中央,你从不会考虑别人是怎么想的。”

他几乎咬碎了牙:“纪由心,我嫉妒你。”

纪由心愣在了那里。

白梓清的声音如淬毒的针,一根根刺穿他的心脏:“我并不嫉妒你出身富贵,不嫉妒你人气高,不嫉妒你可以凭一张脸就获得那么高的关注度,我只是嫉妒你被那么多人爱,那么多粉丝发了疯一样地喜欢你,夏鸥当个宝贝似的捧着你,连公司老总都要让你三分……而你却什么都不在乎……”

“你凭什么可以对什么都不在乎?你不在乎记者怎么评价你,不在乎身边人喜欢还是讨厌你,不在乎钱,不在乎名,因为你得到的都太容易了!为什么我就要为了一个出道名额日夜努力,为了讨好粉丝伪装自己,在我的前二十几年人生里,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好不容易见到了亲生父亲,却要被告知当年是他害得我母亲自杀,我恨不得你……”

“你恨不得我去死是吗?你是真的想我去死吗?”

纪由心崩溃大喊:“如果你真的想,为什么那一瞬间要停下来?你知道吊灯会砸下来,为什么要站到我的位置?!为什么不躲开!”

舞台上的那一瞬间,音乐响彻耳畔,台下粉丝的欢呼声热烈又整齐,一个鼓点变幻后,纪由心惊讶地看着白梓清突然跳到了原本自己的站位上,脸色煞白失魂落魄一般,虽然如此他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他不是第一次登台,也不是第一次面对突发状况,完整精彩地呈现每一次表演是他的信仰,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允许舞台出现问题,所以他临时改变了动作和站位,确保不会被人看出来,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高高吊在舞台顶的吊灯如同冲出牢笼的巨兽,疯狂地砸了下来。

时至今日,纪由心回想起那一刻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有余悸,白梓清几乎整个人被砸在了吊灯下面,自己也没有完全躲开,被砸伤了腿。

当时那首歌的编舞是经过重新改编的,所以在外人看来是纪由心舞台失误,事情发生之后,演唱会的编舞团队出来澄清过这件事情,但毕竟是团队内部的人,在公众眼中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因此这件事才长久以来成为攻击纪由心的利刃。

而当他撕心裂肺地吼出这一句话,白梓清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剧烈地震颤一下,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兀地笑了一下,无比嘲讽又无比惨淡:“也许……也许我还是太心软了,我真该让你去死。”

纪由心忽然扳住他的轮椅扶手,逼迫他看着自己:“你后悔吗?你是不是后悔没让我去死?”

“我……”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腾闪过,白梓清嘴唇颤抖,别开了脸,终于还是说:“也许,也许我还是看不得你死……毕竟,毕竟你连双袜子也不会洗……”

他没有说的是,他的确后悔了,却不是此时此地,而是吊灯坠落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纪由心被砸,在纪由心和自己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纪由心。

听到这个答案,纪由心缓缓站直身体,用手捂住脸,痛苦摇了摇头:“你觉得没有人爱你吗?那你知道我曾经多么喜欢你吗?你就像我的另一个哥哥,甚至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亲哥哥的时间都要长,这种朋友间的爱,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一提吗?还有你的那些粉丝,你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他们依然等着你,这都是假的吗?那你的养父母呢他们对你呵护疼爱,比亲生儿子不差什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放下手,转过身背对着白梓清:“我可以不让你坐牢,但你要自己去和媒体说,告诉他们我从来没有跳错,错的人是你。这之后请你退出娱乐圈,不要再出现在公众面前,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纪由心咬着牙:“白梓清,你配不上那些人的爱。”

他快步向门口走去,却突然被叫住:“等等!等等!”

白梓清的嘴唇苍白,手指死死抠着轮椅,目光落在地板上:“你,你可不可以暂时放过冯一苇,等他的妻子做完手术之后再让他去自首,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算我求你。”

纪由心站在那里许久,自嘲的笑了一下,鼻音浓重:“大家好像都很可怜啊,只有我不可怜。”

冯一苇可怜,白梓清可怜,所有人都可怜,却没有人会觉得他和这两个字搭得上边。

在所有人眼中,他从出生就拥有一切,优渥的家境,父母兄长的疼爱,长大了进入娱乐圈,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别人努力二十年也得不到的地位和人气,粉丝捧着他像捧着天上的星星,经纪人看他像看亲生儿子,连公司老总都得给他面子不敢轻易得罪,但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却要在十九岁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毕生的梦想碎在最爱的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