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像流不尽一样流着,却没有染红那双蛇眼,而是尽数洇进了陈旧的木地板。
不由和尚站在衔尾蛇正中,不顾正在淌血的手掌,目光痴迷如同千里朝拜的信徒终于面见圣佛,与谢从清初见朔月时流露出的欣喜痴狂别无二致。
他猛然闭上眼睛。
倦鸟归林,最后一片太阳也沉落进山崖中了。
朔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由和尚的动作。
谢从清曾说,易命阵所绘就的衔尾蛇应当是金色,那些金色矿石是居住在白玉京、道行上千年的衔尾蛇的眼睛。
可这里画的蛇却是黑色的眼睛。
片刻等待之后,不由和尚近乎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
——他为这一刻做过无数次幻想,幻想自己一睁眼,便能看见光洁的肌肤,年轻的面庞,充满青春活力的躯体……他哆哆嗦嗦捉起手边的刀,向着自己手背一划。
这实在是个无用的举动。
他握刀时用的手,与他原本的手别无二致。
——他依旧是他自己,法术没有成功。
为什么血还在流?为什么他的手还是这样枯槁蜡黄?
不由和尚尖叫一声,面部层叠的褶皱随着他的惊叫一起颤抖:“怎么会……怎么会不成?”
不知是在这之前服食的丹药起了作用,还是心境变动引发,不由和尚两只眼珠已然变得血红。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忽而转向朔月,声线嘶哑像是撕裂的腐烂的布帛,“你不肯失去你的长生,所以做了手脚!一定、一定是这样!”
朔月任由他用明晃晃的刀刃抵住咽喉,忽而开口道:“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