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起自己的衣角,露出侧腰那道狰狞的长长伤疤,一字一句地问:“梅杜沙,在你离开以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为什么突然变了,变得那么冷血,那么薄情寡义,还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真正认识你?你一直把我当成垫脚石,是吗?”
“希礼尔……我向你道歉,请你……出去。”梅杜沙咬紧牙关,这该死的性药令他的身体变得极度敏感,仅仅是脖颈处手指的掐弄,就惹得他浑身发热,一阵阵的战栗。
“道歉?”
希礼尔脸色扭曲,另一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这就是你带着我的半条命背叛我以后,想对我说的?”
梅杜沙看着他燃烧着黑暗怒焰的眼睛,往后仰了仰,试图避开一些,他想说些什么,试图让希礼尔冷静下来,但张开的嘴里却只溢出了一声沙哑而酥软的喘息。
他立刻闭了嘴,死死咬住了嘴唇,并且合上了眼。
“你……”希礼尔愣了一下,男人银白的发丝湿透了黏在颈上,肤色艳丽得像染上了一层晚霞,连眼角都泛红了,有种难以言喻的煽惑。有那么一两秒他竟然走了神,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竟然在想象这个背叛他的可恨家伙,躺在尼伽那个恶魔身下承欢时,是不是就是现在的模样。
达贡刚才那句令他恶心的污秽话,冷不丁跃现在他的脑海,一种怪异却又刺激的冲动伴随着报复欲从心底钻了出来,像毒蛇般咬了他一口。他掐着梅杜沙脖子的手不禁一僵。
他想要报复他,令他付出代价,向他痛哭流涕的认错。
后者根本难以实现——与皮囊看上去不同,梅杜沙的心肠和骨头一样硬,还长满毒刺,痛打折磨他一顿,他的反应也只会像刚才面对达贡时那样,满身是血还能笑。
达贡说的对,或许没有什么报复,比折辱他更解恨。
希礼尔松开他的脖子,捏成拳头,又松开,从腰侧拔出匕首。冰凉的触感贴上皮肤,令梅杜沙打了个颤,骤然睁眼,看见昔日挚友缓缓用刀尖掀起他的衣角,刃尖划过那道已经很浅的手术伤疤,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眼神变得很是古怪,“我一直想把分给你的一部分拿回来,但现在,也许有其他办法,向你讨回这笔债。你说是吗,梅杜沙?”
梅杜沙瞳孔一缩,变了脸色。腰侧的刺激令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希礼尔,别他妈听达贡的干荒唐事。你不是同性恋,你喜欢女人,还有孩子,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但不妨碍我向你讨债!”希礼尔手一扬,将他穿着入睡的背心轻而易举地割开一条缝,一只手顺着他腰侧摸向背后,梅杜沙脊线瞬间绷紧,颤抖着怒喝:“希礼尔!”
希礼尔面无表情,抓住他的银发,迫使他仰起脸,然后他低下头,逼近他的嘴唇。
情热混杂着眩晕感犹如大浪扑来,将他快要淹没。梅杜沙试图扭开脸,可连这个似乎也无法办到了。
突然四下一片漆黑。有人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伴随着怪异可怖的嘶吼尖笑,枪声霎时响成一片。
这熟悉的动静令梅杜沙清醒了一分,黑暗中,面前的希礼尔打开手电筒,抓起呼叫器:“怎么回事?”
“变异者,有变异者从隔离室里闯出来了!”
比起希礼尔的人,变异者恐怕是更糟糕的威胁,哪怕只有一只脱离控制,也足以令整艘船上的人顷刻灭亡。梅杜沙低声道:“希礼尔,放开我,我对付变异者比你们有经验。”
“你休想趁机逃走。”希礼尔转眸看向他,“我们带了足够杀死这些变异者的武器。乖乖在这儿……”
“嘭”地一声,像什么重重砸在隔离室的门上,一个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和生物进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两个人呼吸都是一滞。希礼尔走到门前,将小窗拉开了一点,玻璃上一片血红,粘附着一个人碎掉的脸。
“你们劫持这艘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梅杜沙看着他的背影,极力使声线平稳清晰,“隔离室里……的变异者之所以能在医学院如此安分,是因为,因为里面每天都输入大量的氮气,一旦离开医学院的主船,氮气就会断绝供应。”
希礼尔侧过脸来,眼角泛出血色,他笑了,那笑容绝望又悲愤:“你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配合达贡劫这艘船吗?”
梅杜沙一怔。
那骨瘦嶙峋的,靠着机械才能够正常行动的青年朝他走来,伸手掐住他的下颌:“谁说这是错误的选择,也许和你这个家伙死在一块,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抵着他的额头,泪水流下来:“梅杜沙,我们不是以前约定过,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