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背着,康熙的眼眶愈发地湿热。

“值兹危殆,方寸愦迷,谨率群臣,呼吁皇穹伏恳悯念笃诚,立垂照鉴。俾沉疴迅起,遐算长延。若大数或穷——”

康熙的声音颤抖,涕泪俱下。

“——愿减臣玄烨龄,冀增太皇太后数年之寿。”

他无比虔诚地叩拜,只愿自己所求能够被天神听见,降下福泽。

陪祀的诸王大臣都被天子,这篇发自肺腑的祝文中,浓浓的舐犊之情所感染,好些还跟着哭了。

太子就站在距离天子最近的地方,他看着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俯首涕泪,伤心不已,自己的右眼缓缓滑落一滴泪。

他如何能不理解这种心如刀绞的感受,上一世这个男人去世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如此,觉得生无可恋,短短两年,就耗尽了生机。

回宫后,也不知是不是祭天奏效,太皇太后的病情竟有了起色。

也不再排斥康熙的靠近,于是康熙日日守在慈宁宫,夜里就宿在隔着帐幔的小床上,内阁送上来的奏折不少,他就伏在太皇太后床前的一方小茶几上批阅。

大臣们见皇上一个月都不曾露面,担心国本动摇,纷纷跪奏:“请皇上每隔一日回宫歇息。”

当然不是真的要他休息,是让他腾出一半时间专注于国政,不能荒废政务,隔着奏折,许多事情也不便商议,总归是不妥。

梁九功走到殿外,“传陛下口谕:太皇太后病势渐觉沉笃,朕心忧灼片刻难离,朕即使回宫心亦不安,尔等所奏朕已俱知,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