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租房的地方是新家,是为了唐郁大学出行方便特意租的,虽然在那间房子里他和沈君行住了一年多,但老家的老式居民楼才承载了他和沈君行这么多年的回忆。
唐郁的老家是一个小县城,那个地方没有高铁、地铁、机场,他们每次回去,会坐两个小时的老式公交车。
唐郁抱着花,和沈君行一起上了公交车。
唐郁往投币机里投了两个人的路费,司机回过头看了一眼,鲜花遮住了唐郁大半的面容,红粉相间的漂亮花朵是这辆老旧公交车为数不多的亮色。
车上人很少,唐郁走向他最常坐的靠窗位置,沈君行在他的身旁坐下。
唐郁将车窗拉开了一条缝隙,清风从外吹了进来,唐郁摘下口罩,他闻到了老式公交车特有的异味,汽油味、劣质内饰经年累月积攒的异味,但同时清风裹挟着花香吹散了这样难闻的气味。
“小郁要不要吃糖?”沈君行递给了唐郁一枚糖果。
这是一颗薄荷糖,唐郁晕车时最常吃的糖果。
只有沈君行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递上恰到好处的糖果。
糖果是清甜的。
可晕车时他最需要的其实不是糖果。
“不用,我提前吃了晕车药。”唐郁轻声道。
沈君行的手停滞在半空,他盯着唐郁,两秒过去,又神情自然地将糖收回,拆开,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咔嚓。
“不喜欢了。”唐郁说。
沈君行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这碗面的味道平平无奇,外面这些做得再怎么样,还是家里的更好,如果小郁想吃了,我们回家,我来下面给小郁吃。”
唐郁垂下眼,吃着这碗在他口中没滋没味的面。
吃了一半的量,唐郁放下筷子。
沈君行还在吃,他将他口中平平无奇的面吃得一干二净,连汤汁也不剩。
他们走出面馆,继续漫步在小县城中。
现在将近晚上九点,对小县城来说这个时间按理来说不会太热闹,但前面不远处的广场上却围了许多人。
唐郁走上去,才发现这里搭了个简陋的露天戏台,戏台子两边的有电子屏幕滚动着字幕,台上的人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唱什么戏,台下坐着的观众大多都是老人,还有年纪很小的小孩在瞎跑。
“《五女拜寿》。”沈君行看了眼戏台,“应该是附近有老人在过寿,家人请了戏班子来祝寿,小郁知道《五女拜寿》是讲些什么的吗?它讲的是……”
老人过生日请人唱戏,或是老人去世请人唱戏,是农村那边的风俗。
唐郁的老家在城镇,如果开车再往下开半个多小时,就能开进村里。
子女们如果在城镇安家了,会陆陆续续把老人接进城镇,更孝顺一些的子女还会请戏班子给老人祝寿,这对这些在城镇养老的老人们来说,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小时候唐郁也听过一两场露天戏,他那时很小,听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声音在唱什么,看不太懂不断滚动的字幕在说什么。
小唐郁问小沈君行,她们在干什么呀。
小沈君行摇头。
于是他就和小沈君行在附近到处跑,他们跑进了后台,看到了挂满屋子的戏服、上妆上到一半的演员、各种各样奇妙的道具……
小唐郁瞪大眼睛,好像误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