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活到他好像不久前才在梦里经历了一遍。
唐郁走到了教室旁的走廊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走廊。
就如那个学弟所说,学校因为最近居高不下的学生自杀事件,在走廊加了护栏和护网。
铁制护栏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唐郁回过头,看向走廊旁的教室。
他透过蓝色玻璃看到排列并不十分整齐的桌椅上、整整齐齐趴着午睡的学生们。
蓝色玻璃的遮光效果很好,明亮到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投射在室内时是暗淡幽闭的光线。
老式电风扇在慢吞吞摇晃,课桌上的试卷被风吹动,黑板上一角写着显眼的高考倒计时。
唐郁站在窗外,有些怔愣地望着这朦朦胧胧如同梦境般的画面。
从前他总觉得高考将会是一个决定人生重大方向的节点。
他会像从小到大每一次升学那样,坐在新的教室里,按部就班完成现阶段的每一件事。
再然后呢?
也许读完大学,就是进入一家公司,他继续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成为小时候在路上时抬起头能透过玻璃窗看到的都市白领。
最后他还是会进入一个窄小的空间,和所有人一样最终躺在了死亡的坟墓里。
但他在这个时候可以选择自己的下葬方式,他可以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也可以选择树葬,来年开成一棵郁郁葱葱的小树。
不过最大的可能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想和爸爸妈妈埋在一起,于是他们一起被装在不见光的骨灰盒,一起长埋在地底。
他想过了那么多那么多压抑的可能,却还是没想到过,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可以被装在一个游戏的壳子里,然后隔着无法触及的玻璃,呆呆着去看着玩家和诡异。
玩家是秩序的破坏者,他们蔑视生死,他们不必理会人情世故、他们可以肆意妄为。
哪怕是在压抑的高中,也会有玩家揭竿而起、撕碎作业、掀翻桌子暴打老师,甚至嬉皮笑脸地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不顾游戏规则,不在乎学校里的诡异,毕竟这对玩家来说只是一场游戏。
“唐郁?”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呼唤声。
唐郁怔然地回过头,对上了班主任的面容。
……
“听说你考上了安大。”老师接了一杯温水,感慨道:“真好啊,当初谁也没想到你真的能考上安大,但我知道你能行。每次我去教室的时候,你都是最早到的那一个。”
她看向了唐郁眼下淡淡的青黑,“在安大还适应吗?”
唐郁接过了水杯,轻声道:“安大的饭菜没有这里的好吃。”
老师笑了起来,“对,每一个回来的都这么说。”
阳光穿过蓝色玻璃窗,洒在了老师的背上。
唐郁看着这间办公室里被封死的窗户,铁制的防盗窗阻隔了这扇窗户从内朝外推开的可能性。
“哦对了。”她坐了下来,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打保管得很好的信件,“还记得这个吗?”
她眯着眼睛,从这打厚厚的信件里取出了一封未开封的信,递给了唐郁,“这是当初让你们给未来的自己写的信,还记得你之前写了些什么吗?”
唐郁怔了一下,抬起手,接过了这张薄薄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