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闯又将筷子拿起来了,往碗里硬戳了两下。
方棱笑起来,不再逗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木雕:“这个,给你了,你看看挂哪儿合适。”
程闯接过,原来是一只木雕的小鱼,他之前去郊游时才刚见过,因此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潭柘寺的纪念品?”
“是啊,很多年前去潭柘寺求的。那时候我……我妈生了场病,我拿出所有零花钱买了这一只小鱼,天天给它上香,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妈的肿瘤变了良性,后来也顺利切掉了。”方棱指了指木头小鱼的腮边,“虽说这么多年都盘包浆了,但胜在它灵验啊,你可别嫌弃。”
“你妈妈?”程闯却注意到一个从未听过的信息,歪了下头看向他。
“嗯。”方棱脸色平常,“福利院里养我的妈妈,姓刘。”
方棱在过去从未提过这些,程闯一时竟怔住了。
他只知道方棱从小失去父母,过去大约很艰难,但具体是如何生活下来,方棱从来不说,他也未敢问过。因为,毕竟从结果上看,方棱如今事业有成,情绪稳定,已经是一个可靠又优秀的大人了。
程闯的心底忽然有些骚动,他忽然抑制不住地去想,青春期的方棱是什么样子?任何人都不可能从出生开始就这么自洽。
大约是因他久不说话,方棱又孤独地笑了一下,接续下去:“不过,如果它不灵验你也别怪它。当年我的零花钱也只够买这么一只小东西,如果它不灵验,如果我妈的肿瘤真恶化了,我们整个福利院加一起都不可能凑齐医药费……我当年没有选择,但你如今不一样。你前途广大,小闯,送你这一只小鱼,只是我的一点私心。”
木头小鱼在程闯的掌心静静卧着,好像还能扑腾出水波。
“什么私心?”程闯怔怔地问了。
方棱转头看他,一手撑着额头,好像还在掩饰什么地笑:“这也要追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