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盛怒中的俞岱岩见状,心中倒有些佩服此人的硬气,上前从对方身上搜出药瓶来,顾绛取过来辨识了一下,取出其中一个,让他服下解毒,等俞岱岩回转过来,顾绛才点了一下那男子的肩,就见他口中吐出一缕白气,终于止住了剧痛。
喘过气来的男子嘶声道:“就算你给我下毒,也休想用我从天鹰教中换刀。”
顾绛笑道:“嗯,看来我这‘生死符’的滋味,还是胜过你的掌中七星钉的。”
这人被原话嘲讽,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适才下暗手,才给他这个教训,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俞岱岩运功散开药力,解了身上的毒,起身道:“多谢顾公子施以援手,只是屠龙刀被天鹰教夺去了,在下未能看住宝刀,着实对不住。”
顾绛并未因为宝刀失落而生气,依旧用撑杆在江上控着船前行,口中道:“无妨,正如这位适才说的,这刀也不是我的,何况以屠龙刀如今的声名,就算是天鹰教得了去,也只会引来祸事。”
那天鹰教的男子道:“宝刀屠龙,武林至尊,谁人不想拥有?”
顾绛点了点俞岱岩笑道:“不巧,你面前便有一位,我带着刀和俞三侠同行,他可从未想过从我手中夺刀。”
俞岱岩摇头道:“诚如顾公子所言,此物引起江湖中人不顾一切地争夺,天鹰教带走此刀,未必是一件好事,只怕又会引起一场争斗,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武林至尊。”
天鹰教的男子自觉和名门正派的这些伪君子说不到一起,冷哼一声。
顾绛想了想道:“若是阳顶天还在,这屠龙刀由天鹰教交到他手中,也算合适,可惜了,不过若是阳顶天还在,也不会有天鹰教了。”
俞岱岩闻言一惊:“顾公子是说,魔教阳顶天?”
天鹰教的男子厉声道:“你怎会知晓我天鹰教的来历!”
顾绛道:“白眉鹰王殷天正,因为阳顶天去世后,明教内四分五裂,身为四大法王之一,他自带了手下来到这江南之地,创立天鹰教,依旧自视为明教之人,令教众着白衣,食素食,倒也未曾想过要遮掩自己的出身来历。殷天正此人气概豪迈、为人磊落,观你今日行径,子不类父。”
那白衣男子被道破身份,浑身一震,心中思绪急转,实是明教自来行事神秘隐蔽,江湖中少有人知晓明教内部之事,对方却一清二楚,谈及殷天正时评价也甚是公道,不似江湖中名门正派提及明教就视为妖魔,倒教他疑心起此人的真实身份来:“这位朋友,你与明教有往来?”
顾绛道:“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这白衣男子乃是殷天正的长子,名为殷野王,自幼在明教中长大,数年前教主阳顶天失踪,教内众人不合,他才随父来到南方立业,对明教中人极为了解,便道:“以阁下的年岁,那时只怕还是个少年人。”
顾绛笑道:“我的面貌不老乃是因为所练的武功,论我的年岁,便是你父亲也显年少。”
俞岱岩恍然大悟:“难怪阁下的内力如此浑厚,武功超群。招式绝妙还能说是天赋出众,内力却要天长日久的累积,阁下这门功法能令人青春不老,着实神奇。”
殷野王却不似俞岱岩这般容易信人:“如此说来,你如今多少年岁?”
顾绛回道:“记不清了,我记事时,还是北宋真宗皇帝在位,由景德年间至今,约莫有三百来年吧。”
殷野王怒道:“你当我是无知小儿、愚鲁蠢物?!拿这样的话来戏弄我!”
顾绛笑道:“你未曾见过,便觉没有么?我师承道家庄子一脉,本派求逍遥长生,自春秋传承至今,远比你们所知的那些个门派久远,只不过门中武功过于高深,所传弟子极少,声名不显于外罢了。”
殷野王只当他不愿说出自己与明教的纠葛,故意胡言乱语,俞岱岩虽信他年纪比面貌要长,却也不信他能活三百多岁,连连摇头。
“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在下既技不如人,被你所擒,尽管划下道来,只说如何才肯解我身上剧毒,放在下回去。”殷野王道,“只屠龙刀不可。”
顾绛点头道:“那就拿钱赎人吧。我离开此间多年,这次回返,身上未带银钱,行走多有不便,就让你那妹子回去准备千两赎金,我就当把屠龙刀卖给你家了。”
殷野王没料到对方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来,怔了一下,才一口应下:“好,一言为定!”
俞岱岩见状微微蹙眉,心道这屠龙刀落入天鹰教手中,不知又要惹起多少纷争,只不过这刀毕竟是顾绛寻到的,自己做不得主,还是返回武当后向师父禀告此事,查清楚那武林至尊的流言究竟从何而来,平息这桩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