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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数后,顾绛便专心研究起墙壁上的浮雕。

《战神图录》不愧是道魔两家的功法源头,其内容极为深奥,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不同的人能得出不同的理解,可《战神图录》不是《太玄经》,光看图看不出武功招式,必须靠本人的智慧底蕴来参悟。

顾绛从中发现了不少魔门功法的源头,他猜那轮血红的火球,极有可能就是初代魔门圣主“魔种”的灵感来源。

其中的“先天”、“胎息”等等说法,又和道家息息相通,他对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武功不了解,但想来也脱不出此间范畴。

果然,所谓的正魔不两立,不过是立足于正、魔其中一边后作出的判断,这个世界的佛道正门和魔门根本就是同源而生的。

这个结论颇有几分荒谬感,只怕如今两派的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顾绛无所谓那些人的想法,自己将三教所学和浮雕中的道理相映证,再加以学习归纳,累了就走出战神殿,和魔龙一起去寻能吃的野果,休息够了,就返回殿中继续参悟。

不知不觉间,他原本枯朽削瘦的身躯生出了血肉,面容也有了改变,双眉淡淡如远山,衬得人也孤冷,神似邀月;双眼清俊深沉,瞳孔深处还有一轮浅色的瞳光,和关七极为相像。

相由心生,他的心已补足,面相也随之圆满浑然,是天人之相。

可即便再度登入天人之境,顾绛也拿《战神图录》的最后一幅浮雕没有办法。

第四十九幅浮雕上,刻着“战神”骑魔龙自人间登入九重天的景象,整幅图和第一幅完全相反,除此之外,只有“破碎虚空”四字注解。

除了得知战神图录的最后一重境界叫做“破碎虚空”,多半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飞升”外,这能看出什么来呢?

索性他是个能坚持,也能放弃的人,既然对着浮雕枯坐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那就该返回地面,另找突破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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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绛以胎息之法潜入湖下,穿过瀑布激流,随着暗流进入石壁中的地穴水道,这条水道极长,也只有到了天人之境的人才能屏息离开,否则必须借助外力才能安全穿过狭窄的地下石洞,想来那困死在地宫中的白骨就是因此未能离开。

湍湍流水中,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追逐着流水。人在被母亲孕育时,也不会淹死在羊水中,进入胎息状态的人当然也不会在水中窒息,他能直接从身周的水中汲取力量,魔种运转在水中搅动出漩涡,推着顾绛离开地下,泡进了山间河溪里。

顾绛跃出河底,落在了河岸边,长呼一口气,将胎息时滞留在胸口的浊气吐出,全身一阵脆响,甚至有玉石质地的外壳剥落下来,这是他汲取水中力量时,被道心和魔种同时打磨排出体外的杂质,因为智能书的缘故,他如今内外如玉石,这些杂质也就像是石壳一般。

也亏了这些石壳,让他不至于在穿越激流时碰撞上岩石壁,撞伤还好说,主要是其后的地火灼人得很,一不小心就会烧伤。

在冰冷的暗流中被灼伤,听起来像是逗人玩的笑话,但确实是他穿越河道时最大的困扰。

顾绛理了理自己已经长到膝盖的长发,因为水流太急,他的发带被冲走了,便折了一根树枝做发簪绾起道髻,本就破损的外袍更是被水流扯得东破一块、西缺一片的,就他现在的模样,脸一抹,就可以自然地加入乞丐行列了。

若他还是齐乘云时,说不准就顺势去做一阵子乞丐,可他现在还有事要做,如今距离他进入惊雁宫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既然回到地面上,武功上也需要打磨沉淀,那他还是先返回大都,去看一眼哈日珠,顺带翻翻师父留下的书册,在见过《战神图录》后,再回顾魔门之法,应该能有不少新的心得。

主意一定,他就动身下山,运功蒸干了自己身上的水后,现在还是白天,无法观星寻路,他只能根据身边的树木长势辨别出方向,再从风声和河流流向中找出此地的地脉走向,最终得知从哪里走可以下山。

嗯,通读河图洛书最大的好处,应该是从此以后,他一个人无论去哪儿都不用担心迷路了。

出了南部重山,顾绛在山外路边找到了一个茶棚,南方暑气重,所以这里的茶棚和北方的酒肆一样常见。

顾绛现在身无分文,只有一颗照明的夜明珠,可把夜明珠这样的珍宝给路边茶棚的老板,多半要给人家惹来麻烦,聪明的人也不敢收,所以顾绛并不打算坐下来喝茶,只想找老板问一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