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三限须发皆张,情态已狂;顾绛面带微笑,眼神空明。
他眼瞳深处的重孔再一次张开,对上元十三限血红的双眸。
元十三限已经陷入癫狂的神思中,忽有人道:“你半生攀登,总觉得诸葛正我先你一步,所以你的道路狭窄到只有他一人,他若死,你一切成空。”
元限毫不犹豫地回道:“高山本就是越向上,越狭窄,山巅从来只能容纳一人,他若死,我便在山巅,这就是登高之路!”
那声音又道:“这不是登高之路,是登山之路,山有多高,你有多高,可山不能及天高,此路能通天否?”
元限怒睁双眼,望进那双重瞳里,却恍惚见到自己年少时的情形。
韦三青领着四个徒弟趁着雨后秋凉,踏山游览。叶哀禅的性子疏懒,总是坠在最后,也看护着三个师弟,元限昂首紧跟在师父身后,诸葛正我和许笑一总有说不完的春花秋月,两人并肩看着路边草木。
少年时的元限听到身后两人絮叨,不耐地转过身,喊道:“你们走快点啊,怎么还在后面,这样何时才能到山顶?”
许笑一好脾气地笑道:“哪里是我们走太慢,是你走太快了,再说,到不了就到不了嘛。”
诸葛正我也跟着笑起来:“是呀,到不了,咱们就下山回家。”
这一丝温情还未漫上心头,便被记忆的主人毫不留情地撕裂,他回忆过去太多次了,他已经不会再去回想那个天真无忧、还未经历失意打击的自己。
人生如同弓上箭,箭出无悔,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