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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铁骑就是在此时抵达了居庸关。

具甲骑兵无惧风雪,马蹄声踏碎飞琼,除此外一片静默无声,他们就像崩腾在雪地上的一条灰黑色长河,在最前方的白马引领下,流向居庸关。

大雪纷飞,铁甲如冰,也只有人人身怀不俗内力的燕云铁骑才能在这种环境下依旧纵驰自如,状态完满了。

耶律大石望着从南口入关的骑兵,约三千人身着统一的轻甲,马上携带了刀枪弓弩,马匹行进的速度控制得极好,哪怕是经过狭路时都未曾出现任何拥挤的状况。

他知道,这是关七手下真正精锐,虽然只有三千人,但这些骑兵每一个在战场上都是以一当百的人物,当他们结阵冲锋时,西北之地没有一合之敌。

“燕云铁骑中□□以重甲骑兵闻名,但重骑行动缓慢,非必要并不动用,豹骑以轻骑为主,负责侧翼围攻,狼骑的轻骑擅弓箭,追敌绞杀,九一营是最精锐的步兵,以十人去九存一为号,斩马破阵,有死无生,蒺藜营擅机关火器,攻城拔寨,还有云州大营三军驻守诸州。”

本该驻守燕京的参知政事虞仲文感叹不已:“还有关木旦最精锐的亲军,真正的铁甲云骑,兼具重甲轻甲,上马枪,下马刀。关木旦率此三千人纵横西北,所向披靡,如今一见,军纪森然,行进如一,果然名不虚传。”

能养起这样一支军队,关七背后的实力着实雄厚,由此可见宋国的繁荣富庶,若不是北宋的军制太糟糕,军队的实力不该弱到谁都打不过的境地。

话虽如此,虞仲文和耶律大石的神色都没有因为强援的到来放松,关七只带了亲军来此,显然是并不想在这场辽国的生死之战中投入太多了,甚至可以说,他是来看看情况的也有可能。

但只要关七没有投向金国,与金国内外合攻燕京就好。

天祚帝耶律延禧在金军攻破中京后,就连南京都放弃了,又畏惧占据云州的关氏,直下阴山,向西夏奔逃,耶律大石拥留守燕京的耶律淳为帝,死守燕州,已是背水一战。

虞仲文送了钱粮衣物过来,马上还要折返燕都,金军兵分两路,完颜忠攻得胜口,完颜银术可攻居庸关,因为居庸关的险要,完颜阿骨打亲自率军在银术可之后到来。

这本是一场惨烈的厮杀,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彻底击碎了辽军军心的话。

顾绛仰望着眼前的雄关,寒风吹得辽国军旗卷动,昔年雄踞天下的辽国灭亡在即,千古兴亡事,转眼起落间。

身姿魁梧的耶律大石眉眼深阔,气度傲然,他穿着玄色裘袍,走下望楼来迎,这位辽国第一高手与关七相识多年,素来高傲自矜,虽然佩服关木旦的绝世武功,但依旧以辽国胜过宋国为傲,这很正常,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大国的掌权者能看得起一个屡战屡败,年年进贡的国家。

但如今,他的神色深沉郁顿,严肃的气势掩不住骨子里的疲倦茫然。

见耶律大石到来,人群中唯一未曾披甲的男子跃下马来,他一下马,身后三千铁骑也跟着依次落地,青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雪,温环取出白狐裘为他披上,见到这件保养极好的狐裘,耶律大石终于有了些笑意:“关兄,久违了。”

顾绛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确实久违了,上一次见到耶律兄还是在两年前,你为了耶律弼的事亲自来找我。”

耶律大石叹了口气:“弼儿见罪于上,险些丧命,多亏了关兄收留。”

顾绛道:“现在还提什么‘上’呢?耶律延禧丢下你们奔逃,也就是耶律南仙愿意接纳他了。”

耶律大石不愿在宋人面前提起天祚帝,便转换话题道:“你帅亲军来此,怎么没见到你家阿纯?”

顾绛回道:“她有点私事要办,去往宋土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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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纯入京后便进入了迷天盟,方歌吟夫妻将她安顿好之后,才前往神通侯府见方应看。

桑小娥没有让温纯去见义子,因为这里面有一桩旧事,温小白随他们夫妻回到门内后,三人常结伴而行,温小白对他们门下的这些孩子极好,尤其是少年时体弱的方应看,几乎百依百顺,以至于年少的方应看对温小白心生爱慕,向她表白后,却被温小白拒绝。

那时正好皇帝三番五次要方歌吟入朝为官,桑小娥和方歌吟一商量,干脆让陷入失恋中的义子代替方歌吟去做这个神通侯,让他专心事业,不要沉溺于感情上失败的伤痛。

桑小娥不知道方应看有没有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若是再见到和温小白长得一模一样的温纯,她担心义子会因此生出别的念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