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绛并没有扩张地盘,相反,他还让六圣把这段时日触犯禁忌、心思浮动的人都收拾了一遍,收拢了手头的人员,不过他并没有掐断这些人联系上的辽金两国势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世界的不同,此方各国的势力和顾绛记忆里的宋末并不完全相同,大约是武侠存在的缘故,光宋朝内就有“六五神侯”诸葛正我这样从未被史册记载过的人物。
但有些事是没变的,比如说辽国相对松散的制度,和天祚帝昏了头一样的各种施为,辽国面对崛起的金国已经无力抵抗,这个由草原契丹部族建立起的争权有着草原一脉的特性,即领土广大,权力分散。
以契丹本土起源之地上京为都城,中京由奚人主导,东京则是东丹故国。
石敬瑭割让给辽的燕云十六州,便是以南京为中心的幽州和以西京为核心的云州。
辽国皇帝就在这五京之间“四时巡狩”,契丹人称之为“捺钵”,即以皇帝行宫所在为国家的政治中心。
在这种制度下,其实要趁着天祚帝分身乏术时占据燕云并不难,因为此地还是以汉人聚居为主,南京也曾在金国的压迫下,向宋求援,愿意并入宋国,以抗金人,但徽宗却选择了童贯的下下策,和金灭辽,以至于惹来靖康大祸。
其实从辽、金两国的政权结构和地理位置,就能判断两者谁能共处、谁不能。
草原地理位置开阔,诞生于此的政权一向分散,他们对集权没有太大的渴求,因为世代习惯了部落分管,这也是为什么蒙古人能接受辽国,却无法忍受金人管制的原因。
而金国政权诞生于相对封闭的东北一带,白山黑水的地理环境和天然恶劣的极寒天气,注定了他们无法安于现状,且对集中权力求存有着更大渴望。
辽能和宋相安无事多年,因为这个游牧民族只是要钱,一旦有了钱,他们甚至就开始搞起了迷信,信佛教,信道教,信景教,甚至能信□□教。
可金注定和宋无法和平共处,因为金人要的是统治权力。
何况辽宋有兄弟之盟在前,辽国信守承诺,多年未曾发动战事,宋却背弃国家之间的盟约,也是在很多掌权者眼中损害信誉的。
徽宗在必须作出取舍的情况下舍辽向金,与金建立“海上之盟”,真是脑子被太湖石给砸了。
就算他意图借此攻辽收回燕云,可几次军事行动都毫无成果,反而被金国看出了宋国的虚弱,连即将亡国的辽都打不过,彻底滋长了金国南进一派的野心。
顾绛无心争夺在他计划中多半要舍弃的汴梁,他要将势力经营的重心放到燕云两州,掌握两地实际的掌控权,这两地胡汉混居,被割裂出去数百年,早已人心不附,民风悍勇慕强,等到辽国灭亡后反而是最好施展的地方,他们对宋国没有感情,对金国更没有感情。
而且这块地方在“海上之盟”中属于宋国,宋国自己攻不下,反而求助金国,还花钱赎买,才有了燕山道,可那时的十六州已经被金国洗劫一空,满目疮痍。
燕云骑兵和契丹溃散的铁骑在冷兵器时代本是利器,然宋庭自己不能掌控。
毕竟养兵是要花钱的,依靠海上贸易繁华的宋朝一直缺乏收复北地的动力,就是因为富庶,生活富足的北宋统治者把国家的安全战略也看成了一种生意,对他们而言,养兵收复贫瘠的北地,还不如直接给辽人交钱来得爽快、便宜,何况养兵壮大了武官势力,实在不符合文官集团的利益,所以拱手让出了和平的主导权。
这个世界的江湖高手辈出,许多人都有从军的经历,尤其是自在门的舒无戏、舒大坑,都曾是战功赫赫的武将,却最终流落江湖。
全是因为朝廷对军队的过分压制和上下腐败,军饷没有,战功也没有,罪名和非议倒是有一大堆。
所以,这江南之地他也要了,这些钱与其拿去给宋徽宗置办园林,给大大小小的贪官组个“东南小朝廷”,还不如让他拿来养兵。
还有江南霹雳堂的火药,这种只会出现在武侠世界里的利器,他也准备收拢过来,反正雷家子弟到处往外跑,被他收纳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后就是等,冒然和还未耗尽底气的宋庭起冲突并非明智之举,这世上和顾绛一样不把天子当回事的人太少,更多是骨子里都刻着忠君的人,局势未溃烂到不可收拾,他们都不会对这个王朝失望。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永远是局势未明,实力未丰时最好的选择。
在顾绛看来,动手最好的时机是金国第二次南下,包围汴京后,二帝去往金营求和,干脆就让他们死在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