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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李秋水一口否决道,“师兄的《北冥神功》已经大成,他就算摔下山崖也不会死的。”

齐乘云笑了笑:“若他真无事,丁春秋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还把苏星河逼到了那个份上?”

她从座椅上站起身,明明比李秋水矮了一个头,可见她起身,李秋水却不由后退了两步,齐乘云瞥了她一眼,笑道:“他这个人寡情冷淡,万事都不上心,别人的爱恨执着,他看见了,却不在意,包括丁春秋的扭曲性情,明明是知道丁春秋练化功大法后去清理门户的,却被自己的徒弟偷袭,可见他这回又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才轻忽大意出了事。”

论起骨子里的寡情冷淡,王语嫣倒是像极了她的外祖父,段誉几次救她性命,少室山上她全不在意段誉父子的安危,只为慕容复捧场叫好,慕容复杀了她的母亲,她也未曾想过要为李青萝报仇,只有一心爱慕自家表哥这点,完完全全继承了李秋水的执着。

李秋水听说无崖子的死讯,失魂落魄,泪如雨下,忽觉此身孤独,了无生趣。

齐乘云叹了口气:“你呀,你就没想想,无崖子不在了,我与他的承诺便失了效用,今日来,就是为了杀你吗?”

李秋水冷笑道:“那又如何呢?难道要我向你摇尾乞怜不成?何况,你也未必就能杀得了我。”

齐乘云反手抽出腰间软剑,道:“这次你又错了,我之前没杀你,是因为我信守承诺,不想杀你,可我如今已经决心要杀你,你就绝逃不出生天。”

她体内功力流转,手中软剑寒光烁烁,有浩然剑气勃发,将这间屋子彻底封锁。

李秋水只要一动,就觉冰冷刺骨的剑气将要割伤皮肉,她顿时大惊失色,高声问道:“你几时学会了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

齐乘云功力运转间,竟双足隐隐离地而起,剑气鼓荡起寒风,吹动两人衣衫猎猎,她摇头道:“这次你错得简直离谱,六脉神剑说到底是以内力驾驭剑气的一种方式,难道世上只有一种方式能驾驭剑气?”

“我说你逍遥派的武功练不到精髓,你还不服气,逢此武学末世,胜过外面那些人就足以自喜了吗?”

话音落下,少女手中长剑如幻影连点,内劲催动剑气纷飞,其人足不点地,转瞬间就刺出了数剑,将李秋水的招式一一封住,小无相功可以驾驭天下所有招式,若她是与齐乘云等同的高手,也能学对手驭使这招,但李秋水确实火候不足,十几个回合下来便素衣染血,神态狼狈,不得不向外逃窜。

齐乘云身如飞鸟,御风而行,起落间挡在了李秋水面前,身影一闪,长剑直刺向她心口,剑锋还未至,剑气已横秋,李秋水将凌波微步运使到极致来闪避,依旧避不开去,慢了一步,被刺中胸口,惨呼一声,委顿于地。

少女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秋水,神情失望:“二十余年前,你的《小无相功》有成,又向无崖子学了不少武功,你我放开手来能打到三百招向外,十年前,我杀你也要用到百招。”

“没想到,今日你心气衰颓,为了无崖子连求生之意都淡了,只守不攻,还只想遁走,真正是不想活了?”

李秋水捂着胸口的剑伤,情知自己已无生路,竟放声大笑起来:“是,但我不后悔!我这一生敢爱敢恨,胜过多少胆小庸碌之辈?我想要的,就用尽手段去得到,我不想要的,就算捧到我面前,我也不屑一顾!”

她伏在地上,挣扎着喘息道:“像你和师父一样,武功练得长生不老,但心中空无一物,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是天长地久地活着,这样的一生,也未必多有滋味。”

齐乘云看着她笑出泪来的模样,没有争辩,每个人的性情和三观都不一样,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追求,多少生平心事,本就无需向他人诉说。

临到终了,齐乘云反而有些佩服李秋水的执着倔强,正如其所言,她就爱如此过一生,旁人何必替她可惜:“好,只要你自己觉得无怨无悔就好。”

李秋水突然撑起身来,抓住了齐乘云的衣袖道:“师姐,我害你在先,你杀我报仇,我不恨你。我,我求你一件事,看在无崖子师兄的份上,他毕竟是逍遥派的掌门,你,你看在他的份上,求你照顾一下我们的女儿。”

齐乘云了然道:“你是万万不愿求我的,为了你自己,你绝不会求我,只因这是无崖子最后的一点血脉,你竟愿意向我开口吗?你不怕我苛待你的女儿?”

李秋水咳出一口血来,因为重伤导致她的功力流失,原本如二十多岁少妇的容颜开始衰老,但在齐乘云看来,这并未折损李秋水的魅力,大限将至,她反而显露出轻狂的一面来:“你也说过,咱们几个和外面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师姐,咱们自幼在一起,但我真正认识你还是在你为了寻我报仇、向师兄出手的时候,不得不说,那时候我才真认了你是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