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青衣书生打扮的齐乘云笑了笑:“是。师妹,你在我练功时趁我不备,出声惊扰,害我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如今我也趁你不备,还你这一掌,你觉得如何?”

李秋水服下无崖子手中的疗伤药,惨笑一声说道:“师姐你这一招‘阳歌天钧’威力惊人,小妹拜服,那日是我大意惊扰了你练功,你打我这掌,我认了。”

她姿态娇弱,语意温柔,神情楚楚可怜,无崖子见了,心中怜惜不已,往日里齐乘云要是见到这幅情景,非得暴跳如雷不可,今日她却依旧站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李秋水,这下倒教李秋水不解了,她只能抓着无崖子的手臂道:“师哥,咱们走吧。”

齐乘云捋了捋鬓边垂下的发带,缓声道:“走?今日,只怕你走不了。”

无崖子沉声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真要师妹的性命吗?”

齐乘云张开双手,一字一顿道:“她害我从此只能保持十五六的身高,再也不能长大,这样的深仇大恨,我要她性命赔偿,不可以吗?”

无崖子心知李秋水确实对不住齐乘云,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俩同门相残?何况李秋水如今已是他的妻子,他想到往日相处的情谊,也不忍提起此事再刺激师姐,只能道:“她毕竟是我们的同门师妹,师父的关门弟子,你就算不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看在师父的份上,也不该到了要她性命的程度。”

齐乘云冷笑道:“那她有没有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看在师父的份上,好好待我呢?怎么到我来寻她报复时,你又和我说什么情分,提什么师父了。”

无崖子还要再说什么,齐乘云却不耐烦和他理论,双掌运起真气,一手行阴,一手行阳,正是逍遥派最高深的掌法《天山六阳掌》:“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但二师弟你若非要插手,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青衣书生广袖飘逸,行动间潇洒清隽,双掌击出威力无穷,直逼无崖子怀中的李秋水,招招凶险狠辣,举手投足却不带半点凶戾杀气,好似仙人泠然御风。

无崖子叹了口气,将李秋水一托,转放到身后一张座椅上,同样运起六阳掌,与齐乘云对招,只是他运起的功法乃是《北冥神功》,他的天资极高,单论习武的天赋是三人中最强的,否则逍遥子不会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他,是以虽然他招式运用上不及师姐,但依靠《北冥神功》吸纳化解内力的特征,齐乘云的掌风落在他身上,不仅伤不到他,自己的真气还会被他纳为己用。

长此以往,他越打越强,对手的真气却难以为继,迟早落败。

青衣书生冷哼了一声,外人不知道《北冥神功》的特性,他还能不知道吗?他不仅知道,还清楚这门武功唯一的缺陷在哪里。

他骤然双掌后撤,运转《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二十年逍遥派的淳厚内力运转到掌间,阳气大盛之下,掌心竟透出赤红,雄浑掌力正面对上无崖子,一掌接一掌,三掌相叠,劲力如江海浩瀚,倒灌入无崖子的经脉中,他的内力胜过无崖子,这一来就如海水灌入江河,无法全部接收转化,逼得无崖子连退三步,气海翻腾,全身经脉剧痛,若不能及时调息,必然会走火入魔!

就在此时,委顿在一边的李秋水清喝道:“住手!”

她对无崖子用情极深,本以为齐乘云也爱慕他,不会忍心伤到师兄,没料到齐乘云走火入魔一遭,整个人心性大变,竟连无崖子也全不顾忌了,眼看他要受重伤,李秋水奋不顾身地扑进两人之间,挡在无崖子身前,以《小无相功》挡下了齐乘云的掌风余劲,这一下伤上加伤,几乎去了她大半条命。

无崖子见李秋水为自己如此不顾性命,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双手抱住妻子,转而厉声道:“齐乘云!你不认同门之情,那还认师父传下的掌门指环吗?!”

青衣书生见他亮出手中的七宝指环,默然立在原地,轻声道:“师父于我有养育之恩,他的规矩,我当然会守,但是师弟,你要想清楚,师父临终前说,你只能以此凭证强行要求我与师妹做一件事,你要是让我饶过李秋水,来日你自己身遭大难,可就找不到我头上了。”

无崖子果断道:“人有旦夕祸福,来日之事谁也不能预料,我只求今日同门相残的血案,不要发生在我眼前。”

青衣书生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动怒,反而笑了起来:“好,我当日在师父面前发过誓,不会出尔反尔,只希望你来日不要后悔。”

说完,一声清啸,纵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