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饶笑着摆摆手,“我们倒是想有,但生老病死哪能躲过去,都是些普通人罢了。”
他说完便带着江顾往村里走,江顾跟在他身后看着与现实中相差无几的房屋和田地,便明白了温自衡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二重炼心境应当是用这些凡人的元神自成了一个凡间小世界。
武饶带着他进了村子深处,停在了一座规整的小院前,“客人,您先在此处安歇,明日我们会为客人您举办村宴。”
“多谢。”江顾微微颔首,推门进了院子。
浑浊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落着层厚厚的灰白色粉尘,江顾稍一感应上面的气息是修士元神陨落留下的灰烬。
他面不改色地踩上去,又推开了房门,身后的武饶见他进门,佝偻着背将大门关上,脚步声和孩童嬉笑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是最普通的陈设,除了温度寒凉刺骨并无异状,也没有凡人最恐惧的鬼祟做怪,唯独值得注意的是房间正中挂着的一副画。
那是一副与这村子格格不入的水墨画,画中不止一个人物,或远或近全都背对着江顾,有男有女,却看不清具体的细节。
江顾盯着这幅画看了半晌,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开始打坐。
修士修到真仙境,通常都可以修出法相,相传上古时法相乃是沟通上界神灵的重要媒介,但是随着神不再降世,法相的作用逐渐演变成了单纯的斗法助力,而所谓道心境则是修士法相修炼最重要的一步,不止修士本人要道心稳固,还要以法相修出一境,道心境生,法相则有实体。
但实际上却难之又难,许多修士就算到了金仙太乙都未必能修出实体法相。
江顾仔细回忆着方才一路走来观察到的那些元神,既然阴阳楼让他们进到这二重境,想必这里面肯定有能快速立起道心境的捷径
“笃、笃。”
身后的窗户被人敲响,窗棂上的灰尘簌簌而落。
这院落蹊跷,江顾没有贸然放出神识,等了片刻,那人似乎又走到了门前,笃笃笃敲了三下。
门被人从房间里打开。
江顾看着来人,对方身量很高,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元神上的衣裳破破烂烂,一张脸生得平平无奇,他背着一大捆木柴,手里还拎着个斧头,声音粗哑道:“你在我家做什么?”
江顾的目光在他的衣裳上停顿片刻,解释道:“是武饶安排我来此处。”
对方看上去有些厌恶,“总是这样。”
江顾从善如流地让开门,请他进来,客气道:“抱歉,我以为这院子没有主人,才锁了门窗。”
其实是用法阵竖起了屏障,这人应该是开不了才敲的门窗。
他将身上的木柴和斧头放到了门口,拽下身上的布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不满地打量了江顾一遭,“我家只有一间睡觉的屋,你打地铺。”
江顾不着痕迹地收起了探查的法阵,对方的元神毫无法力,的确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我睡外厅即可。”江顾说。
“外厅没你住的地方。”男人粗声粗气道:“爱住住不爱住滚。”
江顾眉梢微动,他平日里鲜少遇到如此直白粗鲁的人,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语气依旧客气,“好。”
他这般服从,对方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他看了眼窗外快要落下的夕阳,走进西边的小门里,“跟我进来。”
江顾刚踏进房门,对方忽然转过身来隔着他将门板“啪”地一声扣紧。
他赤着的胳膊因为用力微微拢起了肌肉,在江顾耳侧按在薄薄的门板上,几乎把江顾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顾身后的门板,仿佛在透过门板看什么东西,片刻后才将目光移到江顾脸上,他直起身子放下了手,冷声道:“晚上别出去乱跑,你们这些‘客人’都是被好奇心害死的。”
“外厅也不行?”江顾问。
“不行。”对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扒拉出来了床薄薄的被褥扔给他,“睡觉!”
说完,他就合衣径直躺到了屋中唯一一张床上,背对着江顾,没多久便传出了粗鲁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