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余怔愣片刻,随后灿烂地笑起来,把手伸向了餐桌中央剩余的烤肉。
疯狂迸发出眼底,这次沧余更上一层楼,撕咬肉排时头部跟着转动,看上去与野兽无异。
这个晚上就这么被剥了皮,暴露出最原始的组织。
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幽暗偏僻的古堡里,这个穿着如同中世纪贵族的年轻人放弃了文明的餐具,用手抓食。其余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纯粹的生存之欲。沧余有和自己比拼的意思,每一口都更残忍,更粗鲁,任由血肉横腻,汁浆流淌。牙齿咬入脂肉,“咯吱”声还没完,筋管又被撕扯,仿佛一场兽类的颂歌。而餐桌另一侧的男人安静而坐,从始至终气息平稳,眼神炙热又克制,像是在欣赏一幅世界名画。
等到沧余吃完,桌面和地上已经狼藉不堪。他低下头平复呼吸,露出修长雪白的颈项。他的头发散落在颊边,皮肤上挂着汗珠,愈发流动光泽。他的眼被血色充盈,才茹过血的嘴唇红得不像话。
最后沧余抬起头,和屠渊四目相对。他不断喘\\息,仿佛刚刚结束一场性\\爱。
屠渊始终优雅而坐,此时抬起手,为沧余献上掌声。
屠渊的目光像是在发出亲吻的邀约,他说:“你和我……”
沧余的目光像是在凶狠地杀人,他接过屠渊的话,说:“都是怪物。”
风顽劣地掀拂窗帘,屋里泻进白亮的月光,两个人相对而坐,势均力敌。
“现在你可以说了,”沧余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慢声问,“怎么才能穿过白雾?”
“想要穿过白雾,”屠渊回答,“你需要留在我身边。”
沧余眯起眼,露出一个警告的表情。屠渊立即稍举双手,表明自己并无恶意。
“白雾之下是危险的大海,我只是想要确保,在你学会游泳之前,”屠渊说,“不会把船划沉。”
“我不需要学习游泳,”沧余收敛了笑容,说,“更没有坐在任何一条船上。”
“可你已经在我身边,”屠渊拿出会谈的态度,说,“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从我带你离开警署的那一刻开始,咱们俩就开始同舟共济。”
沧余说:“我拒绝参与你那无谓的政治斗争。”
屠渊遗憾地说:“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点所有人都一样。”
沧余挑眉,问:“你是在教育我吗,屠渊殿下?”
“我是在——”屠渊低下声音,说,“带你回家。”
“那好啊,”沧余歪了歪头,“什么时候出发?”
屠渊沉默片刻,然后向前俯身,用一种虔恳的姿态对沧余说:“我在等你长大,小鱼。”他的眼在烛下变成金色,“你要坚强如同文明的火种,可以驱散所有黑暗和风暴。你要学会战斗,放下盾牌,持起利剑,你要变得坚不可摧。”
“我会战斗,”沧余稍微移开目光,说,“否则我活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