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堂后,沈亭山邀严柬到书斋密谈。他不再把盏饮酒,而是特地泡上一壶从浙江带来的西湖龙井。
严柬饮罢一盅,率先开口道:“沈大人果真年少有为,陛下给你三天时间查案,你只用一日便将此滔天大案梳理清楚。夏言、郭槐为祸多时,今日能除此大害,本官佩服之至。”
沈亭山笑道:“大人说笑。若非大人,我又何德何能办成此事?”
严柬哈哈大笑,“沈大人果然聪慧过人,比你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你已知道,马荣偷换账本一事乃是受我命令。”
“远不止如此吧。”沈亭山慢悠悠呷了口茶,悠然说道:“尹涛、陆文远二人,一个是码头巡检,一个是入狱多年的庠生,以他二人才智断然想不到此绝妙计策,想必此事也是大人暗中相授。您先以假账本一事,推翻我父亲,将夏言调出内阁。而后又赌定我必将查明真相,从而将郭家一党彻底铲除。大人神机妙算,又将这绝世功劳拱手奉到我的手中,想来还另有深意吧。”
严柬会心一笑,从怀中掏出手札一封,递与沈亭山,低声道:“太子亲笔,若你愿意,此后入阁封相指日可待。”
沈亭山阅罢此信,面色一沉,随即将其烧毁,正色道:“多谢太子赏识,可惜沈某志不在此。”
严柬厉色道:“沈大人这是要与太子为敌不成?”
沈亭山笑道:“请严大人转告太子殿下,沈某既不为殿下所用,亦不会为他人所驱使。我素来狂浪无度,钟爱山水之间。待此案了结之后,我自会向陛下请辞,从此远离朝堂纷争。”
“你为人聪慧,如何不思为国尽忠?”
沈亭山笑道:“大人此番盐祸一计妙是妙极,可此事中受害的百姓又何其无辜。吾不喜阴谋算计,行走于天地之间,醉心奇案,这又何尝不是为民生谋福祉。我执意如此,请上官莫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