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扬床头的银锁,显然是老乞丐被药倒之后,徐扬从老丐身上拿的,图画中之所以突出银锁是元宝形,且上面刻有‘受福于天’四个隶书小字,正是暗示了这把银锁的主人,是被崔文川救过的那位老乞丐。当初,这把银锁,老乞丐还想把它送给崔文川来着。
直到此时,崔文川才彻底看懂了自徐扬进庄,到徐顾二人结婚,这中间所有的事情。因此这第十八幅画中,崔文川本人的表情,是带着恍然大悟的感觉的。”
何县丞叹道:“也难为他了,脑子里装了那么多糟心事,却不敢报,不敢说,只好通过画画来发泄。”
宋慈道:“是啊,顾琰,徐扬,对崔文川来说财势太大,他犹疑畏缩,也是情有可原的。”
说着,宋慈把目光投向了画面的右下角,那里题着一列小字,宋慈凑近一看,才知是崔文川所写的作画时间:嘉熙元年五月初二日。
看着这段小字,宋慈对何县丞道:“嘉熙元年刚好是四年前,宋某曾派护卫冯天麟调查顾琰身世,知其女顾菁年方二十三,四年前与徐扬成亲。但当时也就知道这些,并不知二人成亲之底细,如今终于明白了。
而武德庭也跟我说过,崔文川正是四年前从封川县搬到开建县来住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封川人,为什么毫无征兆地要背井离乡呢?估计也是跟这件事有关吧。
崔文川明知徐扬与顾菁的恶行,却没有勇气将事情揭发出来,想必是内心苦闷吧,于是便搬家到了开建县,大概是想在陌生的环境中,忘掉过去的人事与不快吧。”
何县丞道:“这还真是一段孽缘啊,崔文川搬家到了开建县,没想到徐扬也高中进士,成了开建县的知县,不想碰面的人却偏偏要碰面,天意就是如此弄人啊。”
宋慈道:“也许是当年没有揭发顾琰父女与徐扬的罪行,令崔文川一直感到自责吧,所以去年就借着给徐扬的别馆作画之机,发泄了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何县丞道:“宋大人这话是别有所指吧?莫非说的是庆湖楼二楼的西墙,那一大幅被红漆所掩盖了的图画?”
宋慈道:“没错,正是此意。崔文川到底画了什么,令徐扬如此愤怒,不仅用红漆将画抹了,甚至还不惜杀了崔文川呢?宋某认为,大概所画的正是这十八幅《阎罗图》吧。”
何县丞道:“《阎罗图》?这画册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呢?这是把徐扬比喻成了阎罗王吗?”
宋慈道:“没错。原本我以为毛人谷的左巢是毒阎罗,没想到徐扬也是啊。走,再去东湖别馆。”